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 第83章 盛纮一家来汴京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除夕。

盛长梧依旧受邀参加宫廷盛宴。与去年初来乍到、备受审视不同，今年的他，已然是汴京圈子里一个不容忽视的小大人了。

与他打招呼、寒暄的官员宗亲明显多了起来，态度也更为热络自然。

邕王和邕王妃带着赵曦，也特意过来与盛长梧说了几句话，邕王妃笑容慈和，言语间满是关爱，邕王则是一副赏识后辈的长者风范，赵曦更是执礼甚恭，俨然将盛长梧视为重要的同窗好友，这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无可指摘。

宴会上再无去年那般的挑衅，整个过程平静而祥和，盛长梧从容应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不带刀光剑影的社交氛围，平淡却安心地度过了这个宫廷除夕夜。

节日的气氛随着元宵灯落渐渐散去，生活回归日常，这一日，盛长梧收到了来自扬州父亲盛纮的家书，随信寄来的，还有一把略显古旧的黄铜钥匙。

信中，盛纮的语气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吏部公文已下，他将于一月后调任汴京，职位有所提升。他嘱咐盛长梧和林噙霜，可先行用这把钥匙打开盛家在汴京的祖宅，提前派人打扫整理一番，以待全家团聚。

盛长梧将信和钥匙拿去给林噙霜看，林噙霜初听之下，脸上也绽放出喜悦，她立刻说道：“这是大喜事！梧哥儿你安心读书，整理祖宅的事情，交给娘来操持就好，定会打理得妥妥当当。”

然而，盛长梧却敏锐地捕捉到，母亲欣喜的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和怅惘。

他立刻明白了母亲的心思。

在现在这座小院里，林噙霜是名副其实的女主人，掌管一切，自由自在，不必看任何人脸色，连呼吸都是畅快的。

可一旦搬回盛家祖宅，那里有正头大娘子王若弗，有婆婆盛老太太，她将重新变回那个需要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妾室林氏。

虽然位份抬为了贵妾，但终究矮人一头，那种束手束脚、时刻需要注意分寸的日子，与如今的自在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她嘴上说着高兴，心里却对即将失去的自主和尊严感到不舍与无奈，但这是大势所趋，是丈夫和儿子的前程所在，她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只能将这份情绪深深掩藏。

盛长梧将母亲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疼。他没有点破，只是温和地点点头：“有阿娘费心，儿子自然放心。”

他看着母亲转身去安排事务的背影，手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手中那把冰凉的钥匙，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还是得再快一些，更快一些成长起来才行，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地位，才能让母亲真正摆脱身份的桎梏，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活得堂堂正正，从容自在。

盛家祖宅在林噙霜的精心打理下，焕然一新，里里外外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积年的灰尘一扫而空，显露出府邸原本的轩敞气派。

林噙霜知道要让下人尽心，恩威并施是关键，她许下了丰厚的赏钱，下人们果然干劲十足，将各处院落、回廊、厅堂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亲自规划，依照礼法将各人的住处一一安排妥当：正院自然是盛纮和王若弗的 葳蕤轩，最好的院落 寿安堂 留给盛老太太，自己则带着墨兰选了西院一个精致安静的小院，依旧挂上了 林栖阁 的牌匾，仿佛将扬州的那份小天地也搬了过来。其余院落也分别为华兰、长柏、如兰以及卫恕意母女准备停当。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盛纮一行人到来。

这日，得知船只即将抵岸，林噙霜悉心打扮，带着盛长梧和已经会跑会跳、咿呀学语的墨兰，早早来到汴京码头等候。空气中弥漫着期盼与团聚的喜悦。

船只缓缓靠岸，盛纮率先走下船板，身后跟着王若弗、盛老太太、华兰、长柏、抱着如兰的奶妈，以及卫恕意和她怀里怯生生的小明兰。

林噙霜脸上绽开笑容，正要迎上前去。

然而，她的目光越过众人，忽然定格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只见盛纮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身形纤细，低眉顺眼，一副柔弱不能自理、我见犹怜的模样。

最让林噙霜心头一紧的是，那女子的眉眼间，竟隐隐有几分与她相似！只是气质更显怯懦温顺。

林噙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猛地往下一沉，盛长梧也注意到了这个多出来的陌生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盛纮显然也看到了林噙霜瞬间变化的脸色，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快步走上前，干咳了一声，试图用热情掩盖心虚：“霜儿！梧哥儿！墨儿！你们都来了！一路上辛苦了！”

林噙霜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陌生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主君一路辛苦，这位是……？” 她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一旁的王若弗将林噙霜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神情，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

盛纮被问得越发不自在，眼神闪烁，支吾着说道：“呃……这个……此事说来话长，码头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府，回府再细说！先回府安顿要紧！”

他刻意回避了问题，打着哈哈，招呼着众人上车。那个陌生女子始终低着头，紧紧跟在仆役身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原本充满欢欣的迎接场面，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新人，瞬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林噙霜看着盛纮匆匆走开的背影，又瞥了一眼那个酷似自己的柔弱女子，心中五味杂陈，一片冰凉。盛长梧默默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握了握她微凉的手，眼神沉静却带着无声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