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 第249章 又去陇右

离开眉山苏家，盛长梧一行人继续南下。

他们先至仁寿，略作考察休整，随后便抵达了嘉州，当那尊依凌云山栖鸾峰断崖凿刻而成的乐山大佛缓缓映入眼帘时，所有人都被那超越想象的宏伟与庄严震慑了。

佛首与山齐，佛足踏江，整尊佛像雍容肃穆，静静地坐镇于三江汇流之处，千百年来，无言地凝视着奔流的江水与过往的舟楫。

“天啊……”墨兰仰着小脑袋，脖子都酸了，才勉强看到大佛的头部，她惊叹道，“哥哥，这佛像……好高好大啊！比我们见过的所有佛像都大！”

林噙霜也被这恢弘的气势所感染，双手合十，喃喃道：“佛法无边，果然不可思议。梧哥儿，墨儿，我们既到此地，当诚心礼拜，祈求平安。”

说着，她便让下人请来了香烛，分给盛长梧和墨兰。

盛长梧接过母亲递来的香，目光却凝视着大佛那独特的端坐姿态，思绪再次飘远，他想起那位老战友操着浓重口音说的话：

“……啥子佛像哦，最早怕是大禹的像！老祖宗在这儿治水，镇住夔门龙王，后人感激，就依着山势刻了大禹像。后来和尚们来了，信佛的人多了，慢慢就改成了大佛……你瞅瞅，哪有和尚庙里的佛是这么四平八稳坐着的？只有大禹治水，才要坐得这么稳当，镇得住风波！”

“哥哥，快拜呀！”墨兰扯了扯他的衣袖，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盛长梧收敛心神，微微一笑，与母亲、妹妹一同，在那缭绕的香烟与江风之中，对着这尊承载了无数传说与信仰的巨像，虔诚地俯身下拜。

在乐山数日，领略了三江汇流的壮阔后，一行人又前往了闻名天下的峨眉山，攀登金顶的过程，对于林噙霜和墨兰而言，可谓是一次艰苦的考验。

山路崎岖，阶梯仿佛无穷无尽，墨兰累得小脸通红，林噙霜也需侍女搀扶，走走停停，盛长梧虽体力充沛，却也耐心陪着。

当终于踏上金顶，置身于云海之上，俯瞰着脚下如波浪般翻涌的云雾，以及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鎏金殿宇时，所有的疲惫仿佛瞬间被洗涤一空。

“娘，哥哥，我们好像到天上了！”墨兰兴奋地指着仿佛触手可及的云海。

林噙霜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而满足的笑容：“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众人先在金顶的禅院中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了一番，缓解登山的劳顿，待到精力恢复，才细细游览这的顶峰风光，于普贤菩萨道场之中，感受那份超脱尘世的清静与神圣。

这一路的山水之行，不仅让盛长梧更深入地了解了蜀地风貌，也让林噙霜和墨兰开阔了眼界，洗涤了心灵。

蜀地山水虽好，却非久留之地。

纵使墨兰万般不舍，扯着兄长的衣袖嘟囔着还想再多住几天，盛长梧也只能温言安抚，许下“待他日天下安定，我们便在蜀中择一佳处定居”的诺言，这才让小姑娘破涕为笑，乖乖上了马车。

林噙霜看着儿子这般宠溺妹妹，不由失笑：“你呀，就惯着她吧。”

盛长梧护着墨兰上车，回头对母亲笑道：“我的妹妹，自然由我来宠。”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为人兄长的纵容与担当。

一行人于是离了天府之国，转而北上，进入陇右地界。

至于为什么没去云贵川渝的云南，不好意思，云南不在宋朝的版图。

陇右此地的风貌与蜀中截然不同，少了些湿润灵秀，多了份苍茫雄浑，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天空显得格外高远，风中也带着一丝干冽。

而在这片土地上，盛长梧虽未以真名示人，其声名却早已如春风般吹遍了州县乡野。数年前他任福县县令时，那场果断的“打欠条收粮”与千里驰援陇右的义举，不知救活了多少濒临绝境的百姓。

在陇右百姓的口耳相传中，“盛长梧”这三个字早已不仅仅是位高权重的官员，更是活命之恩的“万家生佛”。

因此，盛长梧一行人每到一处，都谨慎地更换着化名，衣着也尽量朴素，混同于寻常商旅，加之他当年运粮来时年纪尚轻，且多在官署交接，真正见过他面容的普通百姓少之又少，故而并未被人认出。

然而，那种无形的爱戴与感激，却无处不在，他们投宿客栈，在茶馆歇脚，于饭馆用膳时，总能不经意间听到邻桌的议论。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抿着粗茶，对同桌人道：“……要不是当年那位盛青天，咱们这儿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呐！听说那时候，别处的粮商都把粮价抬到天上去了，只有盛大人，宁愿自己县衙打欠条，也要把粮食平价运来……”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接口道：“可不是嘛！我表舅家就在那次灾荒里得了救济粮，这才熬了过来。听说盛大人如今已是了不得的大官了，还在四处巡查，为咱们老百姓做主呢！”

更有说书人将“盛青天福县运粮”的故事编成了段子，在茶馆里讲得唾沫横飞，引得满堂喝彩。

墨兰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与有荣焉地小声对林噙霜说：“阿娘，他们在夸哥哥呢！”

林噙霜亦是满面含笑，看着身边不动声色、安然品茶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骄傲。

盛长梧本人则往往只是微微一笑，或是与同桌的普通茶客闲聊几句今年的收成、官府的税赋，不动声色地体察着最真实的民情。

听着百姓发自内心的赞誉，他更加确信，当年那份看似“冒险”的决定，是何等正确，为民请命，初心不改，这便是他行走官场的基石。

三只已颇具规模的虎崽——惊雷、凌霄、听松，如今更是引人注目，但它们异常听话，要么安静地趴在马车旁，要么紧紧跟在盛长梧身侧，倒也没引起恐慌。

行走在陇右的黄土高坡上，听着风中传来的、关于自己的传说，盛长梧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