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 第23章 回到扬州

马车驶入扬州城时，雪花纷纷扬扬，如同扯碎的琼絮，悄无声息地覆盖了黛瓦粉墙，缀满了光秃的枝桠。

行人皆撑起了油纸伞，在青石街道上踏雪而行，留下浅浅的足迹，旋即又被新雪掩去，好一幅江南雪景图。

盛纮掀起车帘，望着窗外这清寂秀雅的景致，不由诗兴微动，捻须吟道： “扬城初雪落琼芳，素裹银装掩黛墙。 伞下行人归意缓，寒枝玉缀映苍茫。”

王若弗在一旁冻得搓手，听得丈夫又在吟诗，忍不住撇撇嘴，催促道：“哎呀官人，这有什么好念的！快些回去吧，外头冷飕飕的，冻坏了孩子们可怎么好？真是的，雪有什么好看的！”

盛纮正沉浸在诗境中，被妻子这般不解风情地打断，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嗯，加快些速度吧。”

回到盛府，一行人先去了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见他们冒雪归来，忙让下人端上早已备好的热姜汤：“快都喝碗姜汤驱驱寒气，回去再好生泡个热水澡，仔细着了风寒。”

众人喝了姜汤，身上暖和了些，才各自回院收拾，待到晚膳时分，一家人才又重新聚在膳厅。

林噙霜牵着盛长梧进来时，盛纮已在了，盛长梧一见父亲，眼睛顿时亮了，挣脱母亲的手，哒哒哒地就跑过去，一把抱住盛纮的腿，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喊道：“爹爹！爹爹！梧儿好想爹爹！”

盛纮一个月未见这心爱的幼子，也是想念得紧，大笑着弯腰将儿子抱进怀里，用脸颊蹭了蹭他冰凉的小脸：“爹爹的梧哥儿哟，爹爹也想你！”

林噙霜也走上前，眼波流转，语气温柔似水：“主君可算回来了，梧哥儿这些天，日日都要问好几遍‘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今日知道主君到了，高兴得午觉都没睡踏实呢。”

盛纮抱着儿子，看着娇美的妾室，心中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一旁的王若弗看着这父子情深、妾室娇媚的一幕，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的憋闷，忍不住低声冷哼：“哼，心里就光惦记着那个狐媚子和她生的！”

盛长柏静静地看着，想起外祖父关于“利益”和“兄弟相助”的教诲，脑袋里默默思忖：“这个弟弟如此得父亲喜爱，又这般聪慧，或许……外祖父说的是对的，我将来或许真需要他的‘帮助’。”

他看向盛长梧的目光里，少了几分之前的纯粹敌意，多了些复杂的考量。

华兰则乖巧地坐在祖母下首，对此习以为常，祖母说过，弟弟们出息了，对她将来只有好处。

一顿饭在各怀心思中用毕，盛纮果然如王若弗所料，直接跟着林噙霜母子去了林栖阁。小别胜新婚，自然有一番温存体贴。

王若弗回到葳蕤轩，气得摔了手中的帕子：“这才刚回来！连句话都顾不上多说！就急着去那狐媚子那儿！真是……真是爱的很啊！”

刘妈妈忙捡起帕子，低声劝慰：“大娘子息怒，主君这也是许久未见三哥儿，心里惦记着。您才是正经主子，何必跟那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林栖阁内，温情脉脉，盛长梧献宝似的将自己这一个月写的功课和练的大字拿给父亲看。

盛纮仔细翻看，见儿子无人严厉督促，依旧进步明显，字迹虽稚嫩却已初具框架，心中大为满意，连连称赞。

他将长梧搂在怀里，对林噙霜由衷说道：“霜儿，辛苦你了，将梧哥儿教导得这般好，懂事知礼，勤学上进，真是功不可没。”

林噙霜依偎过来，柔声道：“伺候官人、教导孩儿，都是妾身的本分，只要官人觉得梧哥儿好，妾身再辛苦也值得。”

夜色渐深，林栖阁内烛火温馨，盛纮与林噙霜又说了会儿话，虽有不舍，还是起身道：“霜儿，今晚我还是去葳蕤轩歇息，今日刚回来，大娘子那里……总需得顾及些。”

他提及王老太师之前的敲打，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必须如此的意味。

林噙霜闻言，脸上并无半分不悦或失落，反而温顺地点点头，体贴地为盛纮理了理衣襟：

“官人去吧，正该如此。大娘子是主母，官人理当多陪伴。妾身这里无妨的。”

如今儿子盛长梧如此争气，成了她最大的依靠和指望，她确实无需再像从前那般锱铢必较地争抢每一刻的宠爱，心态从容了许多。

一旁正准备告退去前院的盛长梧见状，却误以为母亲心中失落，想了想，便走到林噙霜面前，仰起小脸，用那稚嫩清亮的童音，一字一句地唱起了之前盛纮教过长柏的《采薇》片段：“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他唱得并不十分连贯，调子也简单，但那全然的赤子之心和笨拙的安慰，听在林噙霜耳中，却比任何丝竹管弦都要动听，犹如天籁。

她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蹲下身将儿子搂进怀里：“娘的梧哥儿真乖，唱得真好听！”

待盛长梧唱完，林噙霜满心柔软，忙吩咐周雪娘：“快去兑杯温温的蜂蜜水来给哥儿润润嗓子。”

她亲自喂儿子喝了水，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才让奶娘丫鬟好生送他回前院梧桐苑安歇。

盛纮来到葳蕤轩时，王若弗正准备歇下，见他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随即又习惯性地带上了一丝酸溜溜的意味，阴阳怪气道：

“哟，官人怎么舍得从林栖阁那温柔乡里出来了？竟还记得葳蕤轩的门往哪边开？真是稀客呀。”

盛纮早已习惯她这般语气，也不恼，笑着走上前，自顾自地坐下：“你看你，又说这些酸话，我不过是一月未见长梧，心中惦记，去考较一下他的功课学业，这孩子倒是没偷懒，进步不小，看完他，我这不是立刻就过来寻你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去林栖阁的理由看儿子，而非单单贪恋妾室，又表明了自己最终的选择来正妻这里，还暗戳戳夸了儿子也是王若弗名义上的儿子。

王若弗听他这么说，尤其是听到他是为了“考较功课”而非单纯去亲近林噙霜，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那点怨气也消散了大半。

嘴上却还硬着：“哼，谁知道真的假的……” 但脸色已然缓和了许多，甚至亲自起身去给盛纮倒了杯热茶。

葳蕤轩内的气氛，总算因盛纮的归来和主动，而显得不那么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