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城：星轨织忆录 第7章 水澈追查

潮间洞的石壁渗着冰冷的海水，水珠顺着岩缝蜿蜒而下，在凌霜肩头晕开一片湿痕，让她打了个寒颤。洞顶垂着密密麻麻的 “海丝藻”，淡褐色的藻丝随洞内气流轻轻摆动，偶尔有细碎的水珠从藻丝上滴落，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泛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这里是水岛特有的潮间洞 —— 涨潮时海水会灌满大半洞穴，退潮后留下纵横交错的水洼，水洼里还残留着星鳍鱼的鳞片和小海螺，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银光；石壁上布满了被海水冲刷出的纹路，像一道道凝固的波浪，仔细看还能发现纹路中嵌着细小的星砂，是水属性星力长期浸润的痕迹。这类洞穴不仅岔路纵横，还能借助海水的星力屏蔽探测，是水岛居民躲避危险的天然屏障。

凌霜刚从水神庙的围堵中突围 —— 雷烈的赤色星力将广场罩得密不透风，灼热的能量甚至蒸发了庙前水池的半池海水，水柔却趁乱从庙后密道逃走，只留下满桌泛着蓝光的忆晶，还有地上未干的水渍，像她仓促逃离的脚印。凌霜借着雾系星力制造的灰雾掩护，钻进了这条离水神庙最近的潮间洞，此刻靠在潮湿的石壁上，手臂上被水柔击中的地方仍隐隐作痛，那股刺骨的水属性星力像藤蔓般缠在星脉里，让她调动雾系星力时都带着滞涩，连周围的海丝藻都跟着微微颤动，像是在感应她紊乱的星力。

她掏出衣襟内的锦盒，打开后，忆晶的蓝光在昏暗的洞穴中格外显眼，光线映在水洼里，与星砂的银光交织，形成细碎的光斑；晶体表面模糊的星纹在水光反射下，竟与阁楼星图的纹路重合了一瞬 —— 这更让她确定，水柔的忆晶与守星者脱不了干系。

“砰 ——”

洞外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潮退留下的水洼里，发出 “啪嗒” 的轻响，还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湿气息。凌霜瞬间握紧短匕，将锦盒藏进岩缝深处 —— 那里刚好有一道被海水侵蚀出的凹槽，还能闻到淡淡的海螺腥味，不易被察觉；她身体贴紧石壁，雾系星力在周身凝聚，与洞穴的灰黑色融为一体，连垂落的海丝藻都落在她的肩头，像天然的伪装。

脚步声在洞口停住，一道淡蓝色的身影逆光而立。洞外的阳光透过他的身影，在地面投下细长的轮廓，还能看到远处滩涂上海水涨落的波光。男子穿着水岛星力巡查员的制服，衣摆绣着银色的水波纹，走动时星纹随动作泛着细碎的金光，像是海浪反射的阳光；腰间挂着一枚铜制的 “巡水令”，令牌边缘被海水磨得光滑，刻着的水岛标志 —— 三枚交错的水滴，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铜绿；他的头发用深蓝色发带束在脑后，发梢比水柔更显干燥，还沾着几粒白色的海盐，显然是常年在海边巡查，而非待在室内；容貌与水柔有五分相似，却更显硬朗，尤其是下颌线紧绷，透着几分严肃；瞳孔同样是深蓝色，却比水柔的更锐利，像能穿透洞穴的昏暗和海丝藻的遮挡，精准锁定目标。

“出来吧，雾隐阁的凌霜姑娘，” 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水属性星力特有的穿透力，像海水撞击礁石的回响，“你的雾系星力虽然能藏形，却瞒不过水岛的‘潮声探测术’—— 洞穴里的水流因你的星力波动变快，连水洼里的海螺都缩了回去，早就暴露了你的位置。”

凌霜心中一震 —— 她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果然见脚边水洼里的小海螺都缩回了壳中，水面还残留着星力扰动的波纹。对方不仅知道她的身份，还精通水岛特有的探测术，显然不是普通巡查员。她没有贸然现身，只是握紧短匕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子走进洞穴，手中的星仪杖顶端亮起淡蓝的光，却没有指向凌霜，反而照亮了周围的石壁 —— 光线下，石壁上的波浪纹路更清晰了，还能看到几处被水生物附着的痕迹，是常年海水浸泡的证明；他的靴子踩过水洼，激起细小的水花，却巧妙地避开了岩缝中嵌着的星砂，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我叫水澈，是水岛的星力巡查员，也是水柔的兄长。”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岩缝处 —— 那里的海丝藻被轻微拨动，还露出锦盒的一角，“我妹妹最近在潮汐集市卖忆晶，你刚才在水神庙追她时，她的布袋掉了半颗忆晶，我跟着忆晶的水属性星力追到这里，你没说错吧？”

凌霜这才缓缓走出阴影，指尖的雾系星力却没有收回 —— 她能感觉到，洞穴外的海水正在涨潮，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在为这场对峙伴奏。“你找我，是为了替水柔报仇？还是想拿回这些有问题的忆晶？”

“我是为了查忆晶的真相，” 水澈的语气严肃，星仪杖的光落在忆晶上，蓝光与忆晶的光芒交织，映得他脸上的线条更显凝重，“水柔一个月前突然开始炼制忆晶，说要‘帮人唤醒记忆’，可我查到，最近水岛有三位居民买了忆晶后，都出现了‘选择性遗忘’—— 卖星鳍鱼的阿伯忘了怎么开船，织星索的阿婆忘了家人的名字，和中央星岛传来的记忆流失案一模一样。我问她忆晶的配方，她却躲着我，每次见我都往海边跑，像怕我发现什么。” 他说着，目光扫过洞穴外的滩涂，那里的海水已经漫过了低矮的礁石，泛着淡蓝的光。

凌霜心中的警惕稍减。水澈的眼神坦诚，提到 “记忆流失案” 时，眉头皱得很紧，连握着星仪杖的手都微微用力，显然是真心想查清真相，而非帮水柔掩盖。她从岩缝中取出锦盒，放在水澈面前的石块上 —— 石块上还沾着未干的海水，锦盒放上去时，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与远处的海浪声交织。“你的怀疑没错，水柔的忆晶不是唤醒记忆，是抹去记忆。刚才有位老人买忆晶想回忆老伴的遗言，结果刚走到海边，就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连锦盒都差点弄丢，和中央星岛的受害者完全一样。”

水澈拿起忆晶，指尖泛起淡蓝的星力，轻轻触碰晶体表面。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凝重，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这里面有暗星能量！被水属性星力裹得严严实实，像用海水冻住的冰块，不仔细查根本发现不了！水柔怎么会接触到暗星能量？她连高阶水属性星力都没掌握，平时连星鳍兽都不敢靠近……”

“暗星能量？” 凌霜立刻追问，她能感觉到，洞外的潮水涨得更快了，海水已经漫到了洞口，浸湿了她的鞋底，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知道暗星能量的来源？还有，水柔刚才在水神庙提到‘星陨滩’‘守星者’，还说要给某个‘大人’送忆晶，你知道这个‘大人’是谁吗？”

水澈的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忆晶险些掉落，幸好被他及时接住，晶体表面的蓝光因他的紧张泛起波动：“星陨滩？守星者？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看向凌霜的目光多了几分急切，声音也提高了些许，“我妹妹半个月前去过一次星陨滩，回来时衣服上沾着黑色的礁石灰，还带着一股海水的腥臭味，我问她去做什么，她只说‘见了个大人’，之后就开始炼制忆晶，还总躲在房间里，连窗都不敢开。我怀疑，她是被人胁迫了，可我找不到证据 —— 星陨滩的暗渠太多，我查了好几次都没线索。”

凌霜心中一动，一个计划在她脑海里成型 —— 洞外的潮水已经涨到了脚踝，再不离开，恐怕会被潮水困在洞穴里。“我可以帮你找水柔，甚至帮你查清她背后的‘大人’是谁，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 告诉我，最近水岛和中央星岛的记忆流失者，具体都集中在哪些区域？有没有什么共同特征？”

水澈没有犹豫，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水岛地图 —— 地图是用防水的鲛绡制成的，表面还泛着淡淡的水光，上面用蓝色墨水标注着多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写着受害者的名字和住址，“水岛的受害者都集中在潮汐集市附近，那里人流量大，容易混入外人；中央星岛的情况我是从巡查记录里看到的，受害者大多在星市、藏书阁周边活动，共同点是…… 都接触过‘与守星者相关的事物’—— 有人看过守星者的拓本，有人去过星工阁废墟，还有人提到过‘星陨滩禁地’。” 他说着，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星陨滩区域，那里用虚线标注着几条暗渠，像隐藏在水下的蛇。

凌霜接过地图，指尖落在中央星岛的红点上 —— 这些区域刚好是她之前去过的星市、星工阁废墟，还有墨瑶提到的藏书阁地下一层，地图上的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海水腥味，显然是水澈刚绘制不久。她能确定，记忆流失案的幕后黑手，是在刻意清除 “接触过守星者线索” 的人，而水柔的忆晶，就是他们的工具！

“我知道水柔可能去了哪里，” 水澈突然说道，目光变得坚定，他抬头看向洞穴深处，那里的黑暗中隐约传来海水流动的声音，“水岛西侧有个‘潮音洞’，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的地方 —— 洞里面有块‘回音石’，对着石头说话能听到海浪的回声，水柔要是遇到麻烦，就会去那里躲着。而且潮音洞连通着星陨滩的暗渠，她之前去星陨滩，就是从那里走的，我在暗渠入口发现过她掉落的星灵花花瓣。”

凌霜心中一喜 —— 潮音洞连通星陨滩暗渠，既能找到水柔，又能避开雷烈的追捕，还能接近星陨滩禁地，简直是一举三得！洞外的潮水已经涨到了小腿，再不离开，恐怕真的要被困住了。她立刻将地图收好，塞进衣襟内侧的暗袋里，握紧短匕：“我们现在就去潮音洞！但你要答应我，找到水柔后，先让我问清楚忆晶和‘大人’的事，不要贸然动手 —— 她可能也是受害者。”

“好，我答应你，” 水澈点头，星仪杖的光调整为柔和的蓝光，照亮了洞穴深处的一条窄道，“潮音洞的潮汐变化快，涨潮时暗渠会灌满海水，我们要走高处的石径，避免被潮水困住。另外，雷烈的人已经在水岛外围布下星纹哨，他们的赤色星力在海边很显眼，我们要从洞穴的另一个出口走，那里是巡查员的专用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避星符文’，能屏蔽星力探测。”

两人刚走出潮间洞，就听到远处传来雷烈的怒吼声：“搜！把所有潮间洞都搜一遍！凌霜肯定躲在里面！” 赤色的星力在天空中炸开，像一团跳动的火焰，照亮了水岛的海岸线，连海面都被映成了淡红色，与水岛的蓝色星力形成刺眼的对比。

水澈立刻拉着凌霜钻进旁边的密道 —— 那是一条隐藏在礁石后的窄缝，仅容一人通过，缝隙两侧的石壁上刻着水岛巡查员的专用符文，符文泛着淡蓝的光，与周围的礁石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缝隙内的地面上铺着平整的石板，石板上还刻着防滑的纹路，显然是常年有人走动；石壁上长着绿色的 “石衣藻”，这种藻类只在纯净的水属性星力环境中生长，一旦有异常星力靠近，就会变成红色，是天然的警报器。“跟着我，别碰石壁上的石衣藻，那是巡查员的探测陷阱，碰到会发出警报，” 水澈叮嘱道，率先钻进密道，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经常走这条路。

凌霜紧随其后，密道内潮湿狭窄，只能弯腰前行，耳边能听到海水撞击礁石的声音，还有远处雷烈弟子的叫喊声，声音被密道的石壁反射，变得模糊不清；鼻尖萦绕着石衣藻的清香味，混合着海水的咸湿，格外提神。她握紧手中的锦盒，心中满是期待与警惕 —— 找到水柔，就能知道忆晶的来源，知道那个 “大人” 是谁，甚至可能找到与她记忆相关的线索；但雷烈的追捕仍在继续，潮音洞还可能藏着未知的危险，这场追查，依旧充满变数。

密道尽头传来微弱的光，还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了。水澈加快脚步，推开尽头的暗门 ——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滩涂，滩涂上布满了黑色的礁石，礁石上沾着墨绿色的海藻，还残留着潮水退去的痕迹；滩涂的泥地很软，每走一步都会陷下去，留下深深的脚印，很快又会被上涨的海水轻轻覆盖；远处的海面上，几只白色的 “潮鸟” 掠过，发出清脆的叫声，像是在提醒他们潮水即将涨满。

滩涂尽头，一座被海水半淹的洞穴隐约可见，洞口的礁石上刻着 “潮音洞” 三个大字，字体是水岛古老的篆体，笔画间还嵌着细小的星砂，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洞口两侧的礁石上，挂着几串风干的海螺壳，风一吹就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潮水的回声，这也是 “潮音洞” 名字的由来。

“那就是潮音洞，” 水澈指着洞穴，他的靴子已经沾满了滩涂的黑泥，却毫不在意，“水柔要是在里面，肯定在洞最深处的‘回音石’附近 —— 那里的水属性星力最浓，能屏蔽星力，她以前心情不好就会去那里，抱着回音石听海浪声。”

凌霜点头，与水澈并肩朝着潮音洞走去。滩涂的泥地很软，每走一步都会陷下去，泥水漫过脚踝，带着刺骨的寒意，却阻挡不了两人的脚步；沿途能看到几只小螃蟹从泥地里钻出来，又快速躲进礁石缝隙，像是在躲避他们的脚步。凌霜能感觉到，离潮音洞越近，指尖的淡金色印记就越烫，像是在呼应着洞穴内的水属性星力，也像是在提醒她 —— 前方的潮音洞，不仅藏着水柔的秘密，还可能藏着她丢失的记忆碎片，那些碎片或许就藏在回音石的星力中，等待着被唤醒。

就在这时，潮音洞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蓝色的星力波动 —— 是水柔的水属性星力！但这次的星力很紊乱，像被狂风打乱的海浪，还带着一丝暗星能量的阴冷，与忆晶中的能量一模一样，显然是遇到了危险。

“水柔！” 水澈大喊一声，加快脚步朝着洞穴跑去，滩涂的泥水被他踩得飞溅，黑色的泥点沾到了他的制服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凌霜心中一紧，也跟着跑了起来。她能感觉到，潮音洞方向的暗星能量越来越浓，甚至盖过了水属性星力的柔和；远处雷烈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近，赤色的星力在天空中闪烁，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她知道，水柔可能遇到了那个 “大人” 的手下，或者雷烈的弟子已经找到这里。无论哪种情况，潮音洞都将成为新的战场，而她与水澈的合作，也将在这场战斗中，迎来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 这场考验，不仅关乎水柔的安危，更关乎守星者的秘密，以及她丢失的记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