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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唐门，紧绷的弦稍稍松弛。
萧秋水和柳随风并未急着赶路。
先在锦中城外寻了处干净的茶寮稍作歇息。
也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茶碗见底，萧秋水眉宇间又凝起一丝忧色。
他看向身旁摇着折扇的柳随风，问道，“风朗，你知道去广凌往哪边走吗？”
柳随风合起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
“放心吧，明明，肯定不会把你带偏了。”
“我哪儿是担心这个？”
萧秋水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茶碗的边缘。
“我是在想时间。”
“按照吴老夫人送信的时间推算，这两日，大哥他们即便未能赶到，路上也该有些消息传回来了。”
“可如今风平浪静，半点儿音讯也无。”
“我担心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越说神色越是凝重，“看来我们不能再慢悠悠走了，等下寻个马市，买匹快马，尽快赶到广凌看个究竟才行。”
柳随风见他忧心，也收了那副闲散模样，正色点头。
“好，听你的。”
结了茶钱，两人并肩走在通往马市的路上。
离开了唐门那压抑的环境，也暂时告别了同伴。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柳随风显然十分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连唇角那惯常带着几分的弧度都变得真切柔和起来。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萧秋水的手。
另一只手“唰”地又展开了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步履从容，神情惬意。
浑不似要去奔赴一场风霜，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携伴出游一样。
萧秋水被他牵着手。
看着柳随风这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再对比一下自己心头沉甸甸的忧虑，突然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他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柳随风，低声道。
“喂，风朗，咱们这像是要去求援的样子吗？”
“我怎么觉得你这架势，倒像是要拉着我出去踏秋赏景一般？”
柳随风侧过头，眉眼弯起。
手指微微收紧，扣住萧秋水的手，“不管如何，我只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能与你这般并肩而行，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只当是人间胜景。”
萧秋水：我靠！
“风朗”咋这么会说话！
两句话给萧秋水说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萧秋水被他这话说得耳根微热，那点焦躁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风朗，你这是去哪儿进修了？”
柳随风笑着说，“肺腑之言罢了。”
萧秋水偏了偏头，却也没有甩开那只手，任由他牵着。
是啊，前路未卜。
但身边有此人相伴。
似乎再大的风浪，也多了几分携手共渡的底气。
……
或许是时辰不对，两人寻到的这家车马行里颇为冷清。
放眼望去，厩棚里拴着的尽是些慢吞吞的驴子和骡子。
连一匹像样的马的影子都瞧不见。
萧秋水眉头紧锁，正觉失望。
打算换一家看看时，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抱着副马鞍从后院转出来，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那马通体毛发乌黑铮亮，身形矫健。
与厩中那些牲口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伙计见有客上门，连忙将马拴在旁边的柱子上。
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两位公子，可是要雇车还是买马？需要点什么？”
萧秋水目光还落在那匹骏马身上，直接道，“要匹快马，脚力要好的。”
伙计小眼睛一亮，搓着手，指向那匹刚拴好的黑马。
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公子好眼力！”
“这不巧了嘛，咱这儿刚好就来了一匹上好的千里马，能日行八百！”
“就是这价格嘛，要稍微贵上那么一点。”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萧秋水不动声色地走近那匹马，仔细打量。
这马确实神骏，鞍辔齐全，保养得极好。
当他的目光扫过马镫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金属马镫的内侧，赫然清晰地刻着一个“吴”字徽记！
这分明是吴家军的印记！
萧秋水的心猛地一沉。
声音瞬间冷了两分，他抬起头，看着那伙计。
“哦？这么好的马是哪里来的？”
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烁，勉强维持着笑意。
“自然是买来的，公子放心，来历绝对清白……”
“清白？”
萧秋水声音更冷，有几分压迫感，“这马镫上的军印还在，你作何解释？”
一旁的柳随风也适时上前一步，折扇轻敲掌心。
“私自倒卖军马，可是重罪。”
“你若不说实话，那我们只好报官处理了。”
萧秋水与柳随风对视一眼。
彼此眼中都明了这匹马背后定然牵扯着不寻常的事，说不定就和广凌的变故有关。
两人默契上来，不再与伙计废话。
转身作势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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