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漆黑的海面上剧烈颠簸,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了风雨,却压不住张明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小腿中弹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船体摇晃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混着雨水浸透了衣衫。
“按住!坚持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船上的随行医生——一个面容冷峻、动作麻利的中年人——正用剪刀剪开他被鲜血浸透的裤腿,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子弹擦着小腿肌肉飞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沟壑,所幸未伤及动脉和骨骼,但失血不少。
消毒药水倒在伤口上,刺骨的疼痛让张明闷哼一声,牙关紧咬。医生快速进行清创、止血、包扎,动作专业而迅速,显然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暂时止住了,但需要尽快手术取出可能残留的弹片,防止感染。”医生包扎完毕,给他注射了一针抗生素和止痛剂。
张明虚弱地点点头,目光却死死盯着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防水袋。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疼痛稍减,但冰冷的后怕和任务的沉重感依旧萦绕心头。
老陈(渔夫)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他脸色凝重,雨珠从湿透的头发上不断滴落。他看了一眼张明腿上的绷带,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但很快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情况怎么样?”张明声音沙哑地问。
“追兵被甩掉了,他们不敢在公海明目张胆动武。但我们不能回常规港口,对方肯定在沿岸布控。”老陈蹲下身,压低声音,“去三号安全点,一个废弃的渔业观测站,有简易手术条件。林雨已经带人过去了。”
张明松了口气,将怀里的防水袋递给老陈:“东西……拿到了。宋文昌可能……”
老陈接过防水袋,入手沉甸甸的,他拍了拍张明的肩膀,没有多问宋文昌的情况,现在不是时候。“你先休息,到了安全点再说。”
几个小时后,渔船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靠上一处极其隐蔽的岩石嶙峋的海湾。海湾深处,几栋废弃的水泥建筑如同巨兽的骸骨,匍匐在悬崖脚下。这里就是“三号安全点”。
张明被用担架抬进一间经过简单改造、拥有无菌手术台的房间。林雨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但眼神中的焦急和关切无法掩饰。她没有多言,只是紧紧握了握张明的手,然后立刻配合医生进行手术。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张明在局部麻醉下保持着清醒,能听到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和医生简短的指令。当一枚染血的细小金属弹片被镊子夹出,放入托盘时,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手术结束,张明被转移到一间相对干净的休息室,腿上打着石膏,挂着点滴。止痛药让他昏昏欲睡,但他强撑着精神。
老陈和林雨走了进来,关上门。老陈手里拿着那个防水袋,脸色异常严肃。
“宋文昌牺牲了。”老陈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我们留在镇外的观察点确认,那两辆越野车在你们离开后不久就驶离了镇子。我们的人冒险潜入查看,老屋有搏斗痕迹,宋工……遇害了。现场被伪装成入室抢劫,但手法很专业。”
尽管早有预感,张明的心还是猛地一沉。又一条生命,为了守护秘密而消逝。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东西我看过了。”老陈将防水袋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拿出里面那几本厚重的笔记本和一些蓝图照片,“内容……触目惊心。”
林雨拿起一张蓝图,正是那个标注着“月影岛B7区主培育室”的球形压力舱结构图,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海神计划’……**融合实验……他们真的在制造怪物!”
张明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宋文昌说,他们发现了一种古老的生物神经网络残留,称之为‘深渊之核’,想将人的意识与之融合。王海截获的通讯提到‘容器’和‘**实验’。”
“容器……”林雨翻看着实验记录,脸色越来越白,“记录里多次提到‘实验体’生命体征不稳定、神经排斥反应剧烈、意识崩溃……这根本是反人类的罪行!”
老陈指着其中一页数据:“看这里,能量输入峰值记录和‘容器’脑波活动对应图。他们在月影岛进行的实验,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而且这种能量波动特征……与我们之前在Ω区外围监测到的、‘深渊’苏醒前的能量溢散谐波,有高度相似性!”
张明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月影岛的实验,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激活或刺激了Ω区的‘深渊’?”
“极有可能!”老陈重重地点了下桌子,“‘信天翁’这群疯子,他们不仅在月影岛进行禁忌实验,他们的行为还可能像敲击音叉一样,引发了更深层、更恐怖存在的共鸣!这就是为什么Ω区的苏醒进程会加速!”
这个推论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月影岛不是孤立的,它是“信天翁”试图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孔,而钥匙孔另一端连接的,是Ω区那个沉睡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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