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巨兽，从金角开始横堆星空 第73章 星骸漂流，初闻“归墟”

维度夹缝中的穿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漫长而痛苦。失去了“源初之境”圣树子体那相对稳定的空间结构作为跳板，这次依靠残存星桥印记和模糊坐标进行的定向跳跃，更像是一次在风暴海洋中盲目投掷的漂流瓶。

罗魇的意识在剧痛与混沌中沉浮，身躯残破得如同被拆解后勉强拼凑的玩偶。肋部那道被大祭司光之箭矢擦过的伤口尤为致命，其中蕴含的秩序净化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混沌本源，阻碍着道种的自我修复。新获得的那些源初火星，虽然蕴含着磅礴生机，但数量太少，更像是在一片熊熊燃烧的荒原上洒下的几滴甘霖，只能勉强护住他最后的生命火种不灭，修复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时间感彻底混乱，或许过去了数日，或许只是短短一瞬。直到那无处不在的空间撕扯感逐渐减弱，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也变得平缓，最终化为一种粘稠的、近乎凝固的虚无。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脱离水面的声响。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从那条不稳定的星桥通道中“吐”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某种“正常”的宇宙空间。

然而，这里的“正常”，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

他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中，周围是稀疏的、暗淡的星辰，远方星云的色彩也显得晦暗不明。宇宙能量依旧稀薄，但并非“源初之境”那种被秩序净化的稀薄，也非“遗忘坟场”那种被彻底抽干的死寂，而是一种……衰败与暮气。

仿佛这片星域，已经走到了它生命的尽头，所有的活力与光辉都已耗尽，只剩下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余烬。

他的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缓缓向前飘荡。混沌之眸艰难地转动，打量着这片陌生的空域。没有发现明显的生命迹象，也没有感知到圣耀庭那令人作呕的秩序波动。

暂时……安全了？

不，还不能放松。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全力疗伤。肋部的秩序侵蚀之力如同定时炸弹，若不尽快驱除或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提精神，操控着残躯，朝着感知中能量相对集中、似乎存在较大天体碎片的方向缓慢飞去。

飞行了不知多久，一片巨大的、由无数星辰残骸和冰冻气体构成的星云尘埃带出现在前方。这片尘埃带死气沉沉，颜色暗沉，但在其深处，罗魇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引力源。

循着引力源的方向，他穿过层层叠叠的尘埃帷幕，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那并非预想中的行星或恒星残骸，而是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生物颅骨！

这颅骨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玉白色，质地与他之前在碎星带见过的“天凰”遗骸有些类似，但更加古老，更加巨大，其规模甚至超过了寻常的恒星！颅骨的形态类似某种巨蛇或巨龙，眼眶空洞，散发着无尽的苍凉与死寂。那精纯的引力源，正是从这颅骨内部散发出来的。

而在颅骨那如同山脉般的吻部前方，虚空中竟然悬浮着一座小小的、由某种暗沉金属和岩石构成的人工平台。平台样式古朴，风格粗犷，上面建造着几座低矮的半球形建筑，隐约有微弱的能量护盾光芒闪烁。

这里有……人？

罗魇心中警惕骤升。在如此偏僻、死寂的星域，竟然存在一个前哨站？是探险者？逃亡者？还是……另一种形态的“牧者”？

他收敛所有气息，将混沌迷彩开启到极限，如同融入背景的幽灵，悄然朝着那座平台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他看得更加清楚。平台确实很小，与其说是一个基地，不如说是一个临时落脚点。建筑风格与他所知的所有文明都不同，带着一种实用至上的简陋。平台边缘，停靠着几艘造型奇特、如同放大了的甲虫外壳般的小型星舟，表面布满了修补的痕迹。

就在他仔细观察时，其中一座半球形建筑的门户滑开，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这是两个类人形生命，但体格极其魁梧，身高接近三米，皮肤粗糙如同岩石，呈现出暗沉的青灰色。他们穿着由某种兽皮和金属片简单缝制的护甲，身上散发着一种彪悍、粗犷的气息。他们的能量波动不算太强，大约在宇宙级中阶左右，但极其凝练，带着一种与这片死寂星域格格不入的顽强生命力。

他们走到平台边缘，望着远方那黯淡的星云，用一种低沉、沙哑的语言交谈着。这种语言罗魇从未听过，但凭借强大的灵魂感知力，他能勉强理解其大意。

“……这次的‘星尘结晶’品质太差了，根本不够支付‘黑石堡’的停泊税。”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巨汉抱怨道。

“没办法，这片‘寂灭之角’早就被刮地三尺了。”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巨汉叹了口气，“听说‘大裂谷’那边最近有新发现，但太危险了，巡天者的爪牙最近在那里活动频繁。”

“巡天者……”疤痕巨汉啐了一口，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与一丝恐惧，“那些该死的秩序傀儡！要不是它们，我们‘山岩族’何至于沦落到在这种鬼地方捡垃圾！”

“小声点！”年轻巨汉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别忘了‘遗忘条例’！提及它们名字太多，可能会引来注视！”

疤痕巨汉悻悻地闭上了嘴，但眼中的愤懑并未消散。

山岩族？巡天者？寂灭之角？黑石堡？遗忘条例？

一个个陌生的名词涌入罗魇的感知，让他对这片星域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这里似乎是一个被称为“寂灭之角”的偏远星域，资源贫瘠，被视为遗忘之地。而这些“山岩族”，似乎是某个战败或被驱逐文明的遗民，在此艰难求生，并且极度畏惧“巡天者”。

他们的交谈中，提到了“大裂谷”和“新发现”，这引起了罗魇的注意。他现在急需资源和信息。

就在他权衡是否要现身与这些山岩族接触时——

突然，那具巨大颅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低沉嗡鸣！

这嗡鸣声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安抚、滋养的意味。罗魇肋部那一直灼痛不已的秩序侵蚀伤口，在这嗡鸣声的笼罩下，其活跃度竟然明显降低了一丝！仿佛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了！

而平台上的两名山岩族巨汉，在听到这嗡鸣声后，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与虔诚的神色，纷纷朝着颅骨的方向躬身行礼。

“是‘归墟之颅’在低语……”年轻巨汉喃喃道，“据说在古老岁月以前，这位伟大的存在自愿踏入‘最终归墟’，其骸骨漂流至此，庇护着我们这些被遗忘者……”

归墟之颅？最终归墟？

罗魇心中巨震！归墟！这是他道途的核心真意之一！这具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颅骨，竟然与“归墟”有关？而且，听这意思，这位存在是“自愿”踏入归墟的？归墟难道不是万物终结的被动过程吗？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个关乎宇宙本质的、更加深层的秘密！

就在这时，那名疤痕巨汉直起身，看着归墟之颅，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据说，只要能参透‘归墟之颅’的低语，就能找到通往‘真实归墟’的道路，获得超越生死、摆脱一切束缚的大自在……可惜，无数纪元以来，从未有人成功过。”

真实归墟？超越生死？

罗魇的混沌道种，因这几个词语而微微震颤起来，仿佛遇到了某种宿命般的吸引。

然而，还没等他细细品味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异变陡生！

远方那暗淡的星云尘埃带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三点冰冷的、呈品字形分布的幽蓝色光芒！

紧接着，三艘造型流畅、表面覆盖着暗金色符文、散发着熟悉而令人厌恶的秩序波动的菱形战舰，如同幽灵般从尘埃中缓缓驶出！它们的炮口，已然锁定了这座小小的山岩族平台！

是圣耀庭的巡逻舰！它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是因为自己之前星桥跳跃的波动？还是……那枚本应碎裂的因果信标，并未完全失效？

平台上的两名山岩族巨汉脸色瞬间惨白如石！

“巡……巡天者！它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快发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平台！更多的山岩族战士从建筑中冲出，他们手持着粗糙但能量反应不弱的武器，脸上充满了绝望与决绝。

而罗魇，隐匿在虚空中的身影，也彻底凝固。

前有虎视眈眈的圣耀庭巡逻舰，后有神秘莫测的“归墟之颅”，身边是陷入绝境的山岩族……

是继续隐匿，趁乱离开？还是……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具散发着低沉嗡鸣、似乎能压制秩序之力的庞大颅骨上。

混沌之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危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