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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绝境惊变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百草堂院内的血腥与泥泞。五名黑衣杀手，如同索命的无常，在那蒙面首领的示意下，分成两拨，三人直扑靠在墙边、气息奄奄的明月心，两人则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逼向手持匕首、背靠东厢房墙壁、已然退无可退的陈笑宝。
古老头捂着肋下不断淌血的伤口，脸色阴沉地退到一旁，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此刻重伤在身，乐得先坐山观虎斗，无论哪方胜出，他都有斡旋的余地——只要“圣印”无恙。
陈笑宝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那两名杀手逼近时，靴子踩在泥水中的“啪嗒”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袖中的那包“**散”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要死了吗？
他看了一眼倒在泥水中，右臂扭曲、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用冰冷不屈的眼神瞪视着敌人的明月心，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不甘与刺痛。他还没有帮她解开身世的谜团，还没有看着她恢复往日的妖娆与强大……
他又仿佛穿透了雨幕和墙壁，看到了西厢房床下那个蜷缩着的、瑟瑟发抖的弱小身影。逍遥……他答应过要保护他的……
不！不能放弃！
陈笑宝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狠厉，他准备拼死一搏，哪怕只能拖延片刻！
就在他准备将袖中的“**散”扬出，做最后挣扎的刹那——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极致痛苦、恐惧与某种难以言喻力量的尖啸，猛地从西厢房的方向炸响！那声音穿透了狂暴的雨声和雷鸣，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神！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诡异力量的尖啸震得动作一滞！
围攻明月心的三名杀手身形一顿，逼向陈笑宝的两名杀手也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惊疑地望向西厢房。
就连重伤的明月心和阴沉的古老头，也同时将震惊的目光投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逍……遥……？”陈笑宝心脏猛地一抽，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全身！
“砰！！”
西厢房的木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撞击，轰然碎裂！木屑纷飞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是李逍遥！
但他此刻的状态，却让所有看到的人，包括陈笑宝，都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直窜头顶！
他依旧是那副痴傻少年的模样，衣衫单薄，赤着双脚站在冰冷的泥水里。然而，他那张总是带着茫然与纯真的小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扭曲的痛苦，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不再是往日的清澈，而是变成了两种诡异的颜色——左眼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右眼则是一片混沌的灰白，没有任何焦点，只有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更让人心悸的是，以他为中心，周围的雨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排斥开，形成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干燥区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陈年血腥、腐朽药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阴冷气息！
他小小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仿佛承受着某种无法想象的痛苦与负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他抬起那双诡异到极点的眸子，茫然地、又带着一种本能地锁定在了院中的那些黑衣人，以及古老头身上。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论是那些杀气腾腾的黑衣杀手，还是老谋深算的古老头，都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盯上，灵魂都在战栗！
“是……是‘容器’！他……他醒了？！”蒙面首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骇与不确定，“不对！这气息……这不是普通的苏醒！这是……反噬？！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处于诡异状态的李逍遥，似乎将院中这些散发着敌意和“凉凉味道”（与他感知中紫檀木盒、古老头相似的气息）的人，视作了最大的威胁和痛苦的源头！
他猛地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一声更加痛苦、更加尖锐的嘶嚎！
“滚开！！！！”
伴随着这声充满了混乱与暴戾的嘶吼，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精神力量，如同失控的洪流，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爆发开来！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但那无形的冲击却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可怕！
“噗！”“噗！”“噗！”
离他最近的那两名原本要对付陈笑宝的黑衣杀手，首当其冲！他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眼睛瞬间暴突，充满了血丝，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口喷鲜血，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院墙上，筋骨尽碎，当场毙命！
另外三名扑向明月心的杀手，以及那名蒙面首领，虽然距离稍远，实力也更强，但也被这股恐怖的精神冲击波及，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大脑被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动作瞬间僵直，眼神变得涣散，显然受到了重创！
就连退在一旁的古老头，也是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本就重伤的身体摇摇欲坠，看向李逍遥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一丝疯狂的贪婪？
“这……这才是……真正的‘万灵容器’？！古籍记载的……‘混沌之瞳’？！竟然……真的存在？！”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而首当其冲，承受了李逍遥无差别精神冲击绝大部分威力的，却是离他并不算太远的陈笑宝！
尽管李逍遥那混乱的意识深处，似乎还残存着一丝对“宝哥”的眷恋，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在触及陈笑宝时微妙地偏移、削弱了绝大部分，但剩余的冲击，依旧让陈笑宝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眼前一黑，耳中嗡鸣不止，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身体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到在地，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泥水中。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嗡鸣。陈笑宝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那个站在干燥区域的、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瘦小身影，以及他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瞳孔。
逍遥……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容器”真正的力量吗？
如此恐怖……如此……令人绝望……
释放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后，李逍遥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抱着头，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呜咽，那双诡异的瞳孔迅速褪色，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茫然，随即身体一软，也昏倒在了泥水之中。他周身那排斥雨水的无形力场也随之消失，冰冷的雨水立刻将他小小的身躯彻底打湿。
院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暴雨冲刷血迹和尸体的声音。
五名黑衣杀手，两死三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古老头重伤呕血，气息萎靡。
明月心重伤昏迷。
陈笑宝内腑受创，瘫软在地。
而引发了这场惊变的李逍遥，也力竭昏迷。
短短片刻之间，局势竟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惨烈而诡异的方式，陷入了僵持与……暂时的平静。
然而，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深沉的恐怖与未知。
陈笑宝看着倒在泥水中的李逍遥，又看了看不远处生死不知的明月心，心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沉重。
逍遥身上隐藏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而这场危机，还远未结束。
远处，似乎传来了被爆炸声和方才诡异动静吸引而来的、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药王镇的其他人，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