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尊仙途 第103章 一剑破局

丙字号房间内，灵气比通道中更显浓郁，靠墙摆着几排石凳，已有七八名修士坐在上面候场，彼此间隔着距离，互不交谈，只偶尔用余光打量着旁人。宁不凡带着巧璃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顾顺德被拦在登记处，此刻怕是正急得团团转，不过这点小事，无需他们多费心。

百无聊赖间，宁不凡的目光落在登记时那名叫文樯的年轻管事身上，眉梢微挑——他忽然想起，这文樯正是日后“葡萄仙子”文思月的父亲。只是此刻的文樯尚在六连殿当值，恐怕还不知道，多年后魁星岛事变时，他会趁乱放出镇妖台下关押的十阶妖兽雷鹏，最终连累提前被安排前往天星城的文思月，被家族视作祸端嫌弃，落得流落街头的下场。

至于“葡萄仙子”这个名号，宁不凡心中更是清楚——那是后来在妙音门换宝宴上，原主角韩立入乡随俗不停用手揉捏文思月胸前那粒形似水晶葡萄、丰润饱满的樱红，被《凡人》粉丝传开的戏称。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动：若是此番能借赛后拜访的机会，提前见一见幼年时的文思月，或许能看看这位命运多舛的仙子，尚未经历磨难时的模样。

巧璃见他神色微动，悄悄凑过来低声问：“凡哥，怎么了？”宁不凡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个日后会遇上的人，有些感慨罢了。”话音刚落，房间内侧的石门突然“轰隆”一声开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着石门打开飘了出来。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袍的男子从门内走出——他身材高瘦，面容阴鸷，眉宇间的纹路与宁不凡曾见过的封岳竟有七分相似，连嘴角那抹不屑的弧度都如出一辙。男子目光扫过房间内的参赛修士，眼神里满是轻蔑，仿佛在场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有人忍不住用神识探了探他的修为，却被他猛地回头瞪了一眼，那道冰冷的目光带着几分戾气，吓得那人连忙收回神识，低下头不敢再看。男子冷哼一声，也不与旁人搭话，径直走到宁不凡斜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巧璃悄悄攥了攥宁不凡的衣袖，传音道：“这人好重的戾气，修为应该在炼气十层了。”宁不凡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这模样，多半是哪家商行请来的狠角色，不过就算是炼气十层，也未必是压制了修为的巧璃的对手。他拍了拍巧魂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目光却落在那男子身上——若待会儿比试遇上，倒要看看，这人是否也有封岳那般难缠。

石门缓缓闭合，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只是那名灰袍男子的存在，让空气中多了几分压抑。宁不凡收回目光，不再多想文思月的事——眼下的竞商斗法才是首要，至于日后的因果，待真遇上时再做计较不迟。他静静等候着叫号，指尖轻轻敲击着石凳，心中已对接下来的比试，多了几分成竹在胸的笃定。

丙字号房间内的寂静刚持续没多久，一道清脆的公开传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请持有‘丙字三号’令牌的两位修士，进入斗室准备进行下一场竞商斗法比试！”

声音落下的瞬间，巧璃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黑色令牌——令牌上“丙字三号”的纹路在灵光烛下泛着微光，她指尖微微发紧，虽早有准备，可真要踏入斗室，心头还是掠过一丝紧张。几乎同时，房间对面传来一阵衣料摩擦声，一名身背白色法剑的年轻男修也缓缓起身，他身着月白道袍，剑穗随动作轻晃，手中同样握着一枚“丙字三号”令牌，显然就是巧璃此次的对手。

身旁的宁不凡立刻察觉到巧璃的局促，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掌心传来的温意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传音：“别慌，拿出你真实的炼气期实力就行。以你现在的根基，对付这些对手，不过是轻松拿捏的小事。”

“轻松拿捏的小事”这话带着几分随意的笃定，瞬间驱散了巧璃心头的紧张。她抬眼看向宁不凡，见他眼底满是信任，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浅笑，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此时那名白衣男修已走到斗室门口，见巧璃过来，还侧身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神色间带着几分修士特有的谦和。巧璃微微颔首回应，两人相互谦让着，一前一后踏上斗室门口的石阶。

踏入石门的前一刻，巧璃忽然侧过头，目光穿过人群望向宁不凡，眼底带着明亮的笑意，还悄悄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像是在说“我准备好了，你放心”。宁不凡坐在石凳上，朝她轻轻点头，指尖的动作也放缓了几分。

石门缓缓闭合，将斗室内外隔绝开来。宁不凡收回目光，神识若有似无地探向斗室方向——能感应到两道炼气期的灵力波动正在里面稳定下来，一场看似普通的竞商比试，就此拉开了序幕。

巧璃与白衣男修踏入斗室的瞬间，宁不凡的神识已悄然扫过——那男修周身灵力凝实，气息稳在炼气十层，竟与巧璃压制后的修为恰好相当。他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修为相当，倒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些，正好让巧璃练练手，熟悉实战节奏。

与此同时，登记处的木棚内，三位管事也听到了斗室传讯，顿时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身着墨色服饰的管事先开口，语气里满是赞叹：“这白衣修士是城西林家的人，背上那柄‘青锋剑’是家族传下来的法器，他年纪轻轻就到了炼气十层，之前跟着船队出海，斩过的低级海兽没有十头也有八头，实战经验可不是一般的足！”

另一位圆脸管事摇摇头，目光落在斗室方向，语气带着惋惜：“那‘丙字三号’的女修就可惜了——刚才登记时看着怯生生的，就算也是炼气十层，瞧那紧张模样，多半是靠丹药堆出来的修为，没怎么经历过打斗，怕是撑不过三招。”

文樯却皱着眉反驳：“我不这么看！那位宁仙师气息深不可测，能被他带在身边的道侣，怎么可能是草包？说不定是看着紧张，实则藏着本事呢！”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另外两人的笑声，墨衣管事笑着提议：“既然你这么看好她，咱们就赌一赌——一柱香为限，若那女修撑不住，你输一块下品灵石；若撑过了，我们输你，小赌怡情，如何？”文樯咬咬牙，点头应下：“赌就赌！我赌她能撑住！”

三人刚点上香，站在一旁的顾顺德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发白。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林家修士有家族法器、实战无数，自家请的巧璃仙师却被说“靠丹药堆积、没实战经验”，连管事都赌她撑不过一柱香，自己这行商资格，莫不是真要输了？

顾顺德攥紧了袖中的手帕，指尖都在发颤——三成收益、居留作保，这些天的忙活全压在这场比试上，若是巧璃输了，不仅摊位没指望，还欠了仙师人情，往后在魁星岛怕是更难立足。他望着斗室紧闭的石门，只觉得心一点点往下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而丙字号房间内，宁不凡对登记处的赌约一无所知，只静静坐在石凳上，神识始终留意着斗室内的动静。香烛燃烧的青烟缓缓飘起，斗室里的灵力波动渐渐变得急促，一场关乎众人期待的比试，正悄然展开。

斗室内灵气凝滞，青灰色的石壁上刻着淡淡的聚灵纹路，巧魂与白衣修士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两丈宽的空地。白衣修士先拱了拱手，语气里却满是轻慢：“在下林家林珏，阁下抽到与我对阵，也算运气欠佳。”

话音未落，他反手将背后的青锋剑抽出，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灵力萦绕间隐约能看到细碎的符文——“此剑乃族中筑基前辈所铸，二阶妖兽都曾殒命剑下。我本不想用它对付同族修士，若阁下此刻认输，还能免受皮肉之苦；若是执意要比，休怪我以强欺弱。”

这番话听得巧璃眉梢一挑，手中已悄然摸出青冥剑——她虽压制修为至炼气十层，可当年在金鼓原前线时，何曾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大言不惭？“道友还是少说些威胁之语为好。”巧璃握紧剑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既接了顾记商行的委托，便是收钱办事，哪怕道友实力再强，我也会力战不退。”

“呵，倒是位嘴硬的巾帼。”林珏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眼中的轻蔑更甚，“可惜愚蠢得很，既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话音刚落，林珏双手快速结印，指尖燃起两团橙红色的火球，灵力催动下，火球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朝巧璃面门砸去。与此同时，他脚下步法一动，青锋剑直指巧魂心口，剑身上的符文亮起，速度竟比寻常炼气修士快了数分——竟是想先用火球扰乱视线，再以剑招出奇制胜。

巧璃眼神一凛，不敢有半分大意。她侧身避开火球的同时，手中青冥剑顺势划出一道弧线，剑身附着的灵力与林珏的剑气相撞，“叮”的一声脆响，两人都被震得后退半步。火球落在石壁上，炸开一团火星，却没对斗室造成半点损伤，显然是聚灵禁制起到了防护作用。

林珏见一招未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倒还有些本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说着，他再次催动灵力，青锋剑上的寒光更盛，又朝着巧璃攻了过来。

火球的余温还未散尽，林珏的青锋剑已如毒蛇般刺来。巧璃侧身躲闪时慢了半拍，背后传来“嗤啦”一声，外层青衫被剑锋划开一道长口，露出里面淡色的内衬。可剑锋刚触碰到她的躯体，便像撞上了坚硬的磐石，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傀儡肉身的强悍，根本不是炼气期法器能伤的。

青衫被划破，巧璃顿时心疼又生气，这可是她特意为两人准备道侣装的灵蚕丝所制。她借着后退的惯性翻滚在地，避开林珏的追击，同时从储物袋里摸出五张裂风符，手腕一扬，符箓如飞镖般朝着林珏周身要害飞去。林珏反应极快，足尖在石壁上猛地一蹬，身形如燕般腾空，五张符箓尽数砸在石壁上，炸开的风刃只刮得石屑纷飞。

不等巧璃站稳，林珏已翻身落地，单手持剑骤然转为双手握柄，青锋剑带着劈山裂石之势朝她当头劈下！巧璃仓促间举青冥剑抵挡，却没敢完全动用傀儡之身的力道——怕暴露实力太过惊人，只凭炼气期的灵力硬接。“铛”的一声巨响，她被震得连连后退，脚掌在地面划出两道浅痕。眼看林珏的剑又要劈来，巧璃连忙祭出一面淡蓝色法盾，“轰隆”一声，剑锋劈在法盾上，爆破的震荡波将两人同时震飞。

林珏在空中翻身，双手握剑倒立片刻，又稳稳落地，眼中终于没了轻视，只剩战意：“阁下果然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接我最强一击！”话音落，他周身灵力暴涨，青锋剑旋转着泛起耀眼白光，整个人竟与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螺旋式的白光，直刺巧璃心口，所过之处，连斗室的聚灵灵气都被搅得紊乱。

巧璃被震飞后，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闷哼一声才堪堪稳住身形。看着那道裹挟着凌厉剑气的白光迎面而来，她却忽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脑海中掠过宁不凡教她这招时的叮嘱，心头瞬间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连周遭的风声都仿佛消失了。

下一瞬，巧璃猛地睁眼，眸中寒光乍现。她右手握住青冥剑的剑柄，左手轻轻搭在剑鞘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手腕微转，剑鞘与剑身摩擦出一道极轻的“噌”声——这声音刚起，剑已出鞘！

没有磅礴的灵力波动，没有花哨的剑招轨迹，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银白剑光，像冬夜骤降的初雪，悄无声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剑身划破空气时，竟凝出细碎的白霜，绕着剑刃流转，正是“居合飘雪”的精髓——以静制动，以快破快，在最短的距离里爆发出最凌厉的一击。

两道剑光在空中骤然交错，快得让人看不清细节，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清脆得像冰晶碎裂。白光猛地一顿，螺旋的剑气瞬间溃散，林珏的身影从光芒中显露出来，青锋剑的剑脊上，赫然多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缺口。

巧璃收剑入鞘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剑招从未出现。她轻喘着气，抬手理了理破损的青衫，转身朝着斗室石门走去。身后传来林珏带着不甘的叹息：“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话音未落，青锋剑“哐当”一声脱手落地，他也捂着胸口，缓缓倒了下去。

石门开启的瞬间，巧璃抬头便望见宁不凡快步走来的身影，她紧绷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浅笑，眼底还带着刚用过的剑意——这招“居合飘雪”，她终究是用得越来越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