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日流逝,七皇子宇文玥每日冒着巨大的风险让福安将微量的解药悄然混入皇帝的饮食中。
皇帝寝宫内,负责近身伺候皇帝几十年的大太监赵德顺,正如同往常一样,用温热的湿帕子轻轻擦拭着皇帝枯瘦的手背。他絮絮叨叨地低语着,说着些陈年旧事,盼着能有一丝奇迹。
“……陛下,您还记得那年秋猎,您一箭射中了那头白狐……”
忽然,他感觉到皇帝的手指动了一下。
赵德顺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紧紧盯着皇帝的脸,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低声喊道:“陛下?陛下……您,您醒了吗?”
龙榻上的皇帝依旧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赵德顺的心沉了下去,苦涩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监国皇子到——”
赵德顺立刻垂首退到一旁。
三皇子宇文铭大步走入,目光在龙榻上扫过,带着审视:“赵公公,陛下今日如何?”
赵德顺躬身,语气沉痛依旧:“回监国,陛下还是老样子,昏沉不醒,奴才……奴才看着心里难受啊……”他说着,抬起袖子擦了擦并无泪水的眼角。
宇文铭盯着皇帝看了片刻,见他面色蜡黄,气息微弱,与往日并无不同,这才稍稍放心,叮嘱道:“嗯,好生照顾着,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本王。”
“奴才遵命。”赵德顺恭敬应下。
待宇文铭的脚步声远去,殿门重新合拢,赵德顺刚松了口气,一回头,却猛地对上了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
皇帝,真的醒了!
赵德顺激动得老泪瞬间纵横,他扑到榻前,紧紧握住皇帝无力抬起的手,声音哽咽,低声道:“陛下!陛下!您真的醒了!老天爷……老天开眼啊!”
皇帝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赵德顺跟随皇帝数十年,立刻明白了这眼神的含义。
他凑近皇帝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陛下放心,老奴明白。老奴拼了这条命,也定想办法将消息递给沈玦沈大人!”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属于帝王的锐光,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因体力不支,缓缓闭上了眼睛,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些许。
赵德顺知道寝宫内外遍布三皇子的眼线,传递消息难于登天。只有定期采买出宫的太监才有机会传递消息,于是他安排一名跟随他多年小太监混在采买的太监中出宫。将写着暗语的纸条藏在小太监的鞋底夹层里,嘱咐他务必将消息传到沈府。
然而,那小太监刚出寝宫不远,就被三皇子安排巡逻的侍卫头目拦下盘问。小太监心里有鬼,神色不由得慌张起来,言语间也露出了破绽。侍卫头目疑心大起,正要下令搜身。
“站住!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只见七皇子宇文玥带着福安,正从旁边的石径走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刚做好的、歪歪扭扭的纸鸢,脸上带着不悦。
侍卫头目见是七皇子,拱手道:“七殿下,卑职正在盘查一个形迹可疑的太监。”
宇文玥走到那小太监面前,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向侍卫头目,小眉头皱起:“我让他去给本皇子找些结实的竹篾来糊纸鸢,这也要盘查吗?难道本皇子使唤不动一个奴才了?” 他语气带着孩童的任性。
侍卫头目一时语塞。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挥手:“既然是七殿下要用的人,卑职不敢阻拦,快去快回。”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磕了个头,快步离开。
宇文玥仿佛无事发生,拿着纸鸢自顾自地走了。赵德顺在远处廊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当晚,赵德顺心中忐忑,借着巡查宫灯的机会,在南薰殿附近徘徊。果然,福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赵公公,七殿下有请。”
赵德顺心中一震,跟着福安从侧门进入南薰殿。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七皇子宇文玥端坐在小书案后。
“老奴参见七殿下,今日多谢殿下解围。”赵德顺躬身行礼。
宇文玥看着他:“赵公公今日派人出宫,所为何事?”
赵德顺心头剧跳,不敢轻易回答。
宇文玥也不逼他,只是缓缓道:“父皇近日饮用的羹汤,似乎比往日合口了些。”
只这一句,赵德顺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年幼的皇子。他瞬间明白了!陛下能短暂苏醒,并非天意,而是有人在暗中用药!而这个人,竟然是这位年仅十岁、被所有人忽视的七皇子!
他再不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压低了声音哽咽道:“殿下!陛下……陛下他今日午后,曾短暂苏醒!老奴……老奴看得真切!陛下需要联系沈大人啊!”
宇文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快步上前扶起赵德顺:“公公请起。此事你知我知,绝不可让其他人知晓。传递消息之事,交由我来办,你只需如常照顾父皇,切莫再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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