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在月湖旁的激战中,当狼王带着疯癫的恨意扑向苏澜时,他便趁众人混战的间隙,悄悄将一丝凝聚了自身木系魔力的细藤,缠在了狼王左前爪的狼毛里。
这藤蔓比发丝还细,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却能像活物般随着狼王的移动,在沿途的草木间留下只有他能感知的魔力波动 —— 就像此刻,他掌心处的淡绿光点正微微发烫,热度随着脚步的推进越来越明显,这意味着,目标已经近了。
他放缓脚步,指尖的绿光彻底收敛,只留一丝微弱的魔力附着在掌心,像罗盘般指引方向。林间的空气渐渐变得浑浊,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与野兽特有的腥臊味,不再是单纯的草木清香。
聂桤的脚步顿了顿,侧耳倾听 —— 前方不远处传来 “咔嚓” 的脆响,像是骨头被啃咬的声音,还夹杂着某种大型动物的喘息声。
他循着声音来源,绕到一棵需两人合抱的古槐树后。
这棵槐树的树干上布满青苔,枝桠上挂着干枯的藤蔓,正好将他的身影完全遮挡。
聂桤微微探头,目光穿过林间的缝隙,落在前方一片低洼的空地上 —— 那是一片被树木环绕的洼地,地面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此刻却被鲜血染成了暗红。
洼地中央,十几具黄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腹部被撕开,内脏散落在外;
有的脖颈被咬断,鲜血浸透了身下的落叶,在夜色中泛着冷腻的光。百余只风狼围在尸体旁,正疯狂地撕咬吞咽,青色的狼眼里泛着贪婪的光,狼嚎声与啃食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血腥的画面。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那只浅灰色的狼王正站在一头还在微微抽搐的黄牛身上。
它比周围的风狼高出半个头,毛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锋利的爪尖深深刺入黄牛的腹部,叼起一块带血的内脏,仰头咽下。
它的动作充满了暴戾与傲慢,仿佛这片洼地的一切都是它的战利品 —— 聂桤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它的左前爪上,那里,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绿藤蔓正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动,正是他留下的追踪藤。
聂桤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深绿色的眸子里像结了层薄冰。
他靠在槐树干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果酒壶,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几小时前的画面 —— 在月溪镇的酒馆外,苏澜攥着薰衣草布包,说起狼王时声音发颤,眼底满是后怕;
在森林的防御阵里,她被狼王的眼神吓得僵在原地,紧紧抓着自己法师袍的指尖泛着青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还有她那句带着委屈的 “一闭眼就想起它的眼神”,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心里。
他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半年前加入 “破风” 小队,不过是为了赚点酒钱。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独来独往,连果酒壶里的酒都只肯自己喝,从不愿与人分享。
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那个跟某个故人的八分像小姑娘,渐渐成了他在意的人 —— 她会把热汤推给自己,会邀功似的展示新学的炼体术,会在自己释放藤蔓时睁大眼睛说 “聂哥你好厉害”,甚至会在害怕时下意识地躲到自己身后。
这些细碎的画面,此刻都化作了坚定的决心。他不能让那只狼,再让苏澜露出那样害怕的眼神。
洼地中的狼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吞咽的动作,抬起头,墨色的狼眼如探照灯般扫向四周,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
那嘶吼声带着警告的意味,不像之前的凶戾,反而透着一丝警惕 —— 白天被人类联军杀了近百头同伴的惨败,让它变得格外敏感,哪怕是一丝陌生的气息,都能让它瞬间紧绷。
围在尸体旁的风狼也纷纷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向树林方向,青色的风刃开始在它们的嘴边凝聚,淡青色的光芒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像一圈危险的光晕。
有的狼甚至已经压低身体,做好了扑击的准备,鼻尖不断抽动,试图寻找陌生气息的来源。
聂桤轻轻吸了口气,从槐树干后走了出来。
黑色的法师袍在夜风中缓缓展开,像一片展开的墨色翅膀,他的手里没有握法杖,只攥着那只从不离身的铁皮果酒壶,指节轻轻扣着壶身,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摩挲 ——
此刻的他,周身的气息变了,不再是平时那种沉默寡言的辅助法师,而是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夜色都在他的脚下臣服。
他站在洼地边缘,距离狼王不过二十步远,这个距离足够让狼王发起突袭,却也足够让他掌控全局。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寂静的林间:“你盯着她的眼神,很难看。”
狼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单独找上门来,愣了一瞬后,喉咙里的嘶吼声骤然变得更加凶戾。
它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 白天就是这个穿着黑袍的人类,用绿色的藤蔓缠住了自己的后腿,让自己没能扑到那个让它恨之入骨的小姑娘;也是这个人,用奇怪的魔法治好的那些人类的伤口,让他们有体力继续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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