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储位空悬,整个朝堂如同烧开的滚水,沸腾不休。以八阿哥胤禩为首的“八爷党”风头最盛,一时间,投靠附庸者络绎不绝,保举八阿哥为太子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乾清宫,仿佛众望所归,储位已是其囊中之物。
连深居宫中的玉檀,都能感受到这股几乎要席卷一切的“八贤王”风潮。秋蕊和芸娘带回来的消息,无不显示着八爷党如今的气焰是何等嚣张。
「姑娘,听说现在朝中过半的官员都联名保举八爷呢!」秋蕊忧心忡忡地汇报,「连几位大学士都表态支持了。八爷府上日日宴饮,门庭若市,比当初太子殿下在时还要热闹几分。」
芸娘也低声道:「宫里也有不少人在暗中议论,说看这架势,八爷入主东宫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德妃娘娘那边,近日走路都带着风……」
玉檀坐在窗边,安静地听着,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窗外是紫禁城秋日高远的天空,但她仿佛能透过这天空,看到乾清宫那位老皇帝深不可测的内心。
「盛极而衰,物极必反。」玉檀轻轻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你们真以为,皇上会喜欢看到眼前这番景象吗?」
秋蕊和芸娘都是一愣。
「皇上刚刚废了结党营私、威胁皇权的太子,心中正是对‘结党’二字最为敏感和痛恨的时候。」玉檀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指尖划过上面摊开的一本《资治通鉴》,「此时,八爷党如此高调,汇聚了如此多的朝臣,声势浩大,甚至有了‘众望所归’之势……这在皇上眼中,是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两人:「这是比太子更大的威胁!是更可怕的结党营私!皇上春秋鼎盛,岂会容忍又一个能架空他、逼迫他的‘众望所归’出现?」
秋蕊和芸娘闻言,细细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皇上废太子,不就是因为太子势力太大,威胁到了他的皇权吗?如今八爷这架势,比之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怎么可能不忌惮?
「那……那皇上会怎么做?」秋蕊声音有些发干。
「等着看吧。」玉檀淡淡道,「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八爷党……要大难临头了。」
果然,就在朝中保举八阿哥的声浪达到顶峰之时,乾清宫终于有了动静。
这一日大朝会,气氛格外凝重。康熙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当有官员再次出列,慷慨陈词,力荐八阿哥德才兼备、众望所归,宜立为太子时,康熙并没有立刻表态。
他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黑压压的百官,尤其是在那些联名上书的官员脸上停留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
「众望所归?朕近日览阅奏章,保举胤禩者甚众。朕倒想问问,这‘众望’,从何而来?」
他随手拿起御案上一份联名奏折,念了几个名字,然后问道:「张英,你身为大学士,为何也附议此事?」
被点名的老臣张英心中一凛,出列躬身道:「回皇上,臣……臣以为八阿哥仁孝聪慧,礼贤下士,故……」
「礼贤下士?」康熙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讥诮,「是礼贤下士,还是结交朋党?」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张英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臣不敢!臣万万不敢!」
康熙没有理会他,又看向另一位官员:「马齐,你族中子弟,近年在吏部考评皆是优等,升迁迅速,朕记得,你与胤禩府上的管事,似乎往来颇密?」
马齐吓得魂飞魄散,也连忙跪倒:「皇上明鉴!臣……臣与八阿哥绝无私下往来,子弟升迁皆是按律考核,绝无徇私啊!」
康熙不再追问,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扔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朕废太子,乃因其不肖,结党营私,窥伺君父!」康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尔等不思为国举贤,反倒趋炎附势,结连党羽,妄图以所谓‘众望’逼迫于朕!尔等眼中,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臣等不敢!皇上息怒!」满朝文武哗啦啦跪倒一片,个个面如土色,体若筛糠。
「胤禩!」康熙的目光如同利剑,射向站在皇子队列中、脸色已然苍白的八阿哥,「你可知罪?!」
胤禩慌忙出列跪倒,以头触地,声音发颤:「儿臣……儿臣不知何罪之有?请皇阿玛明示!」
「不知?」康熙冷笑一声,「你柔奸性成,妄蓄大志!结连外臣,窥伺储位!朕问你,百官保举于你,可是你在背后操纵指使?!」
「儿臣冤枉!」胤禩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皇阿玛果然起了疑心,而且是最深的猜忌!「儿臣从未敢有此心,更未曾操纵百官!请皇阿玛明察!」
「未曾操纵?」康熙猛地站起身,从御案上抓起一大把奏折,狠狠摔在胤禩面前,「那这些是什么?!满朝文武,过半皆为你说话!连朕身边的重臣都为你张目!胤禩,你的手伸得可真长啊!这大清的江山,是不是很快就要跟你姓爱新觉罗·胤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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