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警报声像一把无形的锉刀,反复刮擦着钟山冰冷的夜空,也刮擦着每一个突围者紧绷的神经。原本寂静的化学所,瞬间变成了炸开的马蜂窝,杂沓的脚步声、日语的厉声呼喝、武器碰撞的金属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向着核心实验区快速合拢。
“走这边!”婉清一马当先,长剑染血,她的听觉在混乱中依旧敏锐,辨别出了一条相对嘈杂声较弱的通道。那是来时规划好的备用撤离路线,虽然绕远,但可能避开正面拦截。
林杯远护在队伍中段,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后。杰克脸色苍白,右肩的枪伤血流不止,但他咬紧牙关,用未受伤的左手紧紧抱着那个装有核心资料和样本的背包,庞大的身躯努力跟上队伍的速度。“影子”和另一位潜行好手断后,不时利用走廊拐角进行短暂阻击,用手枪精准的点射延缓追兵的速度。
“砰!砰!”
零星的枪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震耳欲聋。子弹打在金属墙壁上,迸溅出耀眼的火星。
“不能恋战!他们的增援会越来越多!”林杯远低吼,反手又是数枚银针射出。两名从侧面通道冒头企图包抄的日军士兵,应声捂住眼睛或喉咙,惨叫着倒地,为队伍争取到宝贵的几秒钟。
小满紧跟在林杯远身后,她的脸色比刚才在实验室里好了些许,但依旧毫无血色。怀揣着那份指向“奉天”的运输清单,她感觉那张纸仿佛有千斤重,滚烫得灼人。她不时回头,确认断后的同伴是否跟上,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紧张与坚定。
通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婉清凭借着过人的方向感和对建筑结构的直觉,带领队伍在钢铁丛林间穿梭。他们冲过一条弥漫着刺鼻化学药剂气味的走廊,撞开一扇虚掩的防火门,进入了一个似乎是杂物堆放区的空间。这里堆满了废弃的实验器材和木箱,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
“暂时安全,追兵被甩开一段距离!”婉清靠在门边,微微喘息,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众人得以片刻喘息。杰克再也支撑不住,靠着一个巨大的木箱滑坐在地,额头上满是冷汗,粗重地喘息着。“妈的……这鬼子……枪法……真准……”他咧了咧嘴,试图用幽默掩饰痛苦,但扭曲的表情出卖了他。
林杯远立刻蹲下身,检查杰克的伤口。子弹贯穿了肩胛骨下方的肌肉,幸运的是没有伤到主要血管和骨骼,但创口不小,血流不止。他迅速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淡黄色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前后。
“忍着点,这是‘金疮止血散’,效果快,但刺激性强。”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杰克疼得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叫出声。很快,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
“还得给你扎几针,封闭周围痛觉,不然你撑不住接下来的路。”林杯远说着,指尖已夹住了三枚细长的银针,精准地刺入杰克肩颈处的几个穴位。微微撵动针尾,一股清凉中带着酸麻的感觉扩散开来,剧烈的疼痛果然减轻了大半。
“嘿……神了……”杰克虚弱地笑了笑,看向林杯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信赖。
“影子”警惕地守在门口,低声道:“林先生,我们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常规撤离点恐怕已经被封锁了。必须另找出路。”
林杯远点头,眉头紧锁。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来时观察到的建筑结构和周边环境。钟山化学所依山而建,后方应该靠近悬崖或者陡坡……
“去动力机房或者排污口!”一直沉默观察的小满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她伸手指向杂物区深处一条不起眼的、布满油污的狭窄通道,“那里……通常有直通山体外的管道或检修通道,而且守卫可能会相对薄弱。”
众人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思路!这种隐秘的辅助通道,往往是防守的盲点。
“走!”林杯远当机立断。
由小满指路,队伍再次移动。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弥漫着机油和污水混合的怪味。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脚下湿滑,不时踩到不知名的污渍。
果然,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用红漆写着日文警示,似乎是“高压危险,禁止入内”。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影子”轻轻推开一条缝,里面传来巨大的机器轰鸣声,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煤炭燃烧和臭氧的味道。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动力机房,数台庞大的发电机正在运转,提供着整个化学所的电力。
机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防爆灯提供照明。两名穿着工装、似乎是技术人员的日本兵,正背对着他们,在检查一台仪表的读数。
机会!
林杯远和婉清对视一眼,瞬间达成默契。婉清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剑柄在那两名日军后颈精准一击,两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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