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死亡病例的出现,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怀远的心头,也瞬间击碎了棚户区刚刚凝聚起来的希望之光。
“死人了!艾灸根本没用!”
“骗子!都是骗子!和那些洋大夫一样没用!”
“完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恐慌如同瘟疫般再次蔓延,甚至比之前更加猛烈。刚刚还闪烁着希望艾火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不少人丢掉了手中的艾条,绝望地哭喊,甚至有人试图冲击封锁线。
“安静!都安静!”刀疤班长声嘶力竭地吼着,和士兵们组成人墙,勉强抵挡着失控的人群。
杰克也急得满头大汗,试图用他庞大的身躯挡住骚动的人群,却被推搡得踉跄后退。
小满脸色苍白,紧紧抱住装着银针的药箱,无助地看向灸疗台上的林怀远。
皮埃尔此刻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他冲到人群前,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和严厉:“看到了吗?我早就说过!这种原始的、不科学的疗法根本无效!只会延误病情,害死更多人!现在立刻停止你们愚蠢的行为,接受我们西医的统一管理和治疗!否则,死的人会更多!”
他的话语如同火上浇油,让场面更加混乱。
李振声看着眼前的混乱和那具被草草覆盖的尸体,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力感。他亲眼看到了艾灸的效果,但死亡病例又是如此真实……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灸疗台上,林怀远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对!绝对不对!
他对自己施展的“太乙防疫灸法”有绝对的信心,尤其是对早期和轻症患者,效果应该是立竿见影的。即便有个别重症患者回天乏术,也不应该死得如此突然和……蹊跷。
他身形一动,如同苍鹰般从灸疗台上掠下,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具尸体旁,不顾污秽和旁人的惊呼,一把掀开了草席。
死者是一个中年男子,正是之前他重点关注并亲自施以“隔盐灸”神阙穴的几名重症患者之一。当时施灸后,此人明明脉象趋于稳定,面色也略有回转,怎么会……
林怀远俯下身,仔细检查。死者面色青黑,口唇紫绀,指甲床也呈现不祥的暗紫色,这与霍乱严重脱水导致的苍白完全不同!而且,空气中除了霍乱患者特有的酸腐气味,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中毒?!
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怀远的脑海!
他猛地抓住旁边一个负责照料此区域的患者家属,厉声问道:“他死前除了我施灸,还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那家属被林怀远凌厉的眼神吓住,结结巴巴道:“没……没吃什么啊……就是……就是喝了点水……对,他说口渴得厉害,喝了旁边井里打上来的水……”
井水!
林怀远瞳孔骤缩!他瞬间想起,之前为了取水方便,杰克带人主要使用的就是棚户区中心那口公用的老井!
“杰克!小满!跟我来!”林怀远低喝一声,身形如电,径直冲向那口老井。刀疤班长见状,也立刻带人跟上。
皮埃尔看着林怀远反常的举动,愣了一下,随即嗤笑:“故弄玄虚!人死了还想推卸责任吗?”
林怀远冲到井边,井口还放着几个取水用的木桶。他提起一桶水,凑到鼻尖仔细嗅闻。那股极其微弱的苦杏仁味,在井口附近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果然有问题!”林怀远眼神冰寒。他迅速取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探入水中。片刻之后取出,只见探入水中的那部分针尖,竟然隐隐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青黑色!
“水里有毒!”刀疤班长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
这一声惊呼,如同惊雷,炸响在骚乱的疫区上空。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准备继续煽风点火的皮埃尔。投毒?有人在井水里投毒?
“是……是谁这么丧尽天良!” “天杀的!这是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啊!” 反应过来的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愤怒和恐惧,这一次,矛头不再指向林怀远,而是指向了那个看不见的黑手。
林怀远目光如炬,迅速扫视着混乱的人群。投毒者必然还在附近,要么是想制造混乱趁乱做些什么,要么就是想亲眼看到投毒的效果!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人群外围一个穿着破旧短褂、低着头正悄悄向后退去的瘦小身影上!那人虽然打扮与棚户区居民无异,但脚步沉稳,眼神闪烁,与周围惶恐的百姓截然不同!
“抓住他!”林怀远一声暴喝,手指精准地指向那个身影。
刀疤班长和杰克反应极快,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过去。那瘦小身影见行迹败露,眼中凶光一闪,非但不逃,反而手腕一翻,竟亮出一把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首,身形矫健地反向刀疤班长刺来!动作狠辣刁钻,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小心!”林怀远出声提醒的同时,手中已扣住了一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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