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源琉 第239章 终抵奇点外围，法则混乱，概念模糊

“存在”本身，在这里被重新定义。

当联合信息体真正踏入“太初奇点”的核心影响区域时，之前穿越创世尘埃云所经历的一切混乱与奇诡，都显得如同孩童的嬉戏般温和。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影，没有温度，甚至没有“空间”可供立足。他们仿佛悬浮于——不，连“悬浮”这个概念都失去了意义——他们**是**于一片无法形容的“背景”之中。

这“背景”并非空无，而是某种更加原始的、先于“有”与“无”对立的**基底**。它弥漫着，承载着，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林昊作为联合信息体的核心，第一个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温和而绝对的**同化力**。它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回归的呼唤，一种将一切复杂结构分解、还原为最基础“信息基元”的自然趋势。联合信息体那由众多精英意识构筑的、堪称盟约智慧结晶的防御壁垒，在这里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正在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消融**。

不是能量耗尽，不是结构崩溃，而是构成防御壁垒的“信息结构”本身，正在失去其“独特性”和“定义”，变得模糊，趋向于与周围那原始的基底融为一体。

“规则……在消失……”欧几里得-7的意念带着强烈的“困惑”与“失真”，它的逻辑核心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无法解析……无法建模……所有已知的物理常数、数学公理……在这里都不适用……不，是‘常数’和‘公理’这些概念本身，正在变得……不恒定……”

它试图运转，但每一次推演都如同陷入泥潭，得出的结论自相矛盾，逻辑链条在形成的瞬间就自我瓦解。这对于一个纯粹依靠逻辑存在的智械意识而言，是近乎毁灭性的冲击。

“生命……的感应……在衰减……”艾莉丝的意念也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迷茫。她赖以感知世界的生命灵能，在这里失去了所有的“活性”与“指向性”，变得如同死水。她感觉不到生长，感觉不到消亡，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韵律，只有一片亘古的死寂，或者说，一片先于“生”与“死”的……**原初状态**。

星瞳的数据流变得极其缓慢而混乱，信息的传递与处理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仿佛在密度无限大的液体中挣扎。其他成员的意识也或多或少出现了类似的“退化”迹象，他们毕生所学、所悟的知识与法则，在这里都失去了根基，变得毫无意义。

甚至连“时间”也失去了意义。他们感觉不到流逝，感觉不到先后，所有的“事件”（如果他们自身的思维活动还能称之为事件的话）都仿佛被凝固在了永恒的“当下”。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静止的“现在”。

林昊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他的内宇宙是维系这个联合信息体不立刻崩溃的最后支柱。但此刻，内宇宙也遭受着恐怖的冲击。那七颗星辰的光芒被压缩到了近乎熄灭的程度，星辰之间的能量循环近乎停滞，生死平衡的结构在奇点那包容一切的意蕴面前，显得如此刻意和渺小。连原初之种的新芽，也停止了摇曳，仿佛陷入了沉思，或是……敬畏。

他试图调动内宇宙的力量去“定义”周围，去开辟一小片稳定的“秩序领域”，但失败了。在这里，“定义”这个行为本身，似乎都需要依赖于某种更基础的、而此刻却缺席了的“规则”。他的“定义”之力，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刚刚生出，便被那原始的基底无声无息地吸收、化解。

这并非对抗，而是……**包容**。奇点包容了一切，包括他试图建立的“秩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侵蚀联合信息体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倾尽所有，来到这万物源头，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他们能够理解的“答案”，只有一片将一切意义都消解掉的“空”。

难道宇宙的终极真相，就是这毫无意义的、归于一点的空寂？难道所有的文明、所有的奋斗、所有的爱恨情仇，最终都只是指向这永恒的沉默？

一些意志较弱的成员，其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消散的迹象，他们的“自我”正在被这原始的基底同化，记忆变得模糊，人格特征逐渐淡化。

“坚守本心！”林昊的意志如同黑暗中最后一道惊雷，在即将沉沦的集体意识中炸响，“不要试图去理解！不要试图去对抗！感受它！感受这‘空’！这‘无’！”

他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抵抗和定义，将全部的心神沉入内宇宙的最深处，沉入那原初之种的新芽之中。他不再将奇点视为外部的威胁，而是尝试着，去**共鸣**。

他回想起自身内宇宙从无到有的过程，那最初的一点混沌，那生死平衡建立时对“存在”的艰难肯定。这微小的、个体的“创世”体验，与眼前这宏大的、万物的“源头”，是否存在着某种相似性？

就在他放下所有执念，纯粹以自身那一点“创世”之意去感受奇点的刹那——

异变陡生！

原本沉寂的原初之种新芽，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照亮黑暗，而是仿佛与奇点那无形的“存在”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振**！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古老到超越时间、却又带着一丝奇异“亲和力”的意蕴，顺着这共振的桥梁，缓缓流入林昊的内宇宙，流入联合信息体！

这不是信息，不是能量，不是法则。这是一种……**状态**的传递。一种关于“起源”的、最本初的“记忆”！

在这“记忆”的冲刷下，林昊“看”到了——

并非景象，而是一种“理解”。他理解了“法则”为何会从这奇点中“分化”而出，那并非刻意创造，而是某种内在“张力”达到临界点后的自然“涌现”。

他理解了“时间”为何会开始“流动”，那并非绝对的存在，而是宇宙展开过程中，用于标记变化的“副产品”。

他理解了“维度”为何会层层展开，那并非为了容纳什么，而是信息复杂度提升过程中，必然出现的“结构需求”。

一切的“为什么”，在此刻都有了模糊的答案。这答案并非具体的公式或图景，而是一种直达本质的“了然”。

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在这关于起源的“记忆”深处，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不协调感**。

一丝仿佛是被“后天”添加进去的、带着某种“目的性”的……**扰动**。

这扰动，与他之前感受到的“叙事扰动”，同源！

难道……“太初奇点”本身，也受到了“叙事者”的干涉？！这万物的源头，这宇宙的基石，也并非绝对“自然”的存在？！

这个发现，比奇点本身的空寂，更让林昊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也就在这时，那流入的关于“起源”的意蕴骤然增强，联合信息体再也无法承受，仿佛要被这浩荡的源头之力彻底冲垮、同化！

“退出！立刻退出！”林昊用尽最后的意志，向星瞳发出了指令。

早已不堪重负的联络通道亮起微光，联合信息体开始沿着来路，艰难地、缓慢地后撤，如同从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奋力向上浮起。

而在他们离开的最后一瞬，林昊清晰地“听”到，自那奇点的最深处，传来了一声并非声音的、仿佛跨越了无数维度的……**叹息**。

那叹息中，带着无尽的古老，一丝疲惫，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