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源琉 第131章 祭司化身虚无魔物，苦战领悟光明真意

主殿之内，气氛凝滞如铁。

大祭司那纯粹漆黑的眼眸注视着林昊，其中不再有之前的淡漠，反而涌动起一丝发现“有趣玩具”般的扭曲兴趣。“你的力量……很奇特。并非纯粹的生之赞歌，也非既定的法则之弦……竟带着一丝……‘源初’的味道？可惜，依旧在‘存在’的范畴之内。”

他的声音愈发缥缈，周身那冰冷死寂的虚无气息开始沸腾、暴涨！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银色诡异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蠕虫般扭动、发光。

“便让你亲眼见证，拥抱虚无之后，所能获得的……真正伟力！”

话音未落，大祭司的身体开始发生骇人的畸变。他的皮肤迅速失去最后一点血色，变得如同半透明的灰色胶质，其下可见漆黑的能量如沸水般奔流。他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身形节节拔高、膨胀，四肢变得细长而扭曲，指尖延伸出如同阴影凝结的利爪。

最恐怖的是他的头部，五官彻底模糊、融化，最终只剩下一个不断旋转的、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唯有那双纯粹漆黑的眼眸，依旧存在于漩涡深处，冰冷地注视着外界。

不过呼吸之间，原本还能维持人形的大祭司，已然化作一头高达五米、形态不定、周身散发着令人绝望与疯狂气息的虚无魔物！它仿佛是世间一切“无”的具象化，仅仅是存在于此，就让周围的空间不断泛起涟漪，光线扭曲黯淡，连声音都被它贪婪地吞噬。

“吼——！”

并非通过声带，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恐怖嘶吼，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主殿！那尊诡异的雕像在这嘶吼中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虚无之力，加持在这魔物身上。

“主人小心！它的能量层级暴涨了数倍！而且……它在同化周围的一切！”小绿急促的警告声在林昊心神中响起。它全力催动生命光华，翠绿色的领域顽强地抵抗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虚无侵蚀，但明显处于下风，领域范围被压缩得只剩下周身三米。

林昊面色凝重到了极点。这魔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超越了元婴期的范畴，甚至给他一种面对化神期老怪的压迫感！尤其是那种纯粹的“无”之意境，对任何“存在”的形式都有着天然的克制。

不能留手了！

“混沌真身，开！”

林昊低喝一声，体内混沌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咆哮运转！他的身躯瞬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蒙蒙光华，肌肉筋骨发出沉闷的雷鸣之声，身高似乎也拔高了几分，一股古老、苍茫、仿佛能开天辟地的磅礴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他双足踏地，脚下坚硬的祭坛石板寸寸龟裂，身形如一颗出膛的混沌炮弹，主动冲向那庞大的虚无魔物！

“蝼蚁撼树！”魔物发出扭曲的精神波动，一只完全由阴影和黑暗凝聚的巨爪，带着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恐怖威势，当头拍下！巨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橡皮擦抹去，留下一道短暂的、纯粹的“无”之轨迹。

“混沌破界拳！”

林昊不闪不避，右拳之上混沌气高度压缩，凝聚成一颗如同微型黑洞般的拳罡，周围缭绕着破碎空间的灰色电蛇，悍然迎上！

轰咔——！！！

这一次的碰撞，远胜之前！如同两颗星辰对撞，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主殿内那些残存的、刻画着亵渎符号的石柱，在这冲击下纷纷崩断、倒塌！地面剧烈震动，中央那座献祭法阵的光芒都剧烈闪烁起来。

林昊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空无”之力顺着拳头蔓延而上，疯狂侵蚀着他的混沌之气，甚至试图瓦解他的肉身与神魂！他身形剧震，向后滑退出十余米，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拳头上缠绕的混沌气明显黯淡了几分。

而那虚无魔物，只是巨大的身躯晃了晃，那阴影巨爪上被混沌拳罡轰出一个大洞，但周围的黑暗迅速涌动，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没用的！一切‘有’之力，终将被‘无’吞噬！你的挣扎，不过是让终结的到来，显得更为绚烂一些！”魔物发出嘲弄的精神波动，另一只巨爪以及数条扭曲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黑暗能量带，从不同角度袭向林昊，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林昊瞳孔微缩，身形在方寸之间极速闪动，双拳化作漫天拳影，混沌雷印、归墟指、空间折叠步……种种神通不要本钱地倾泻而出，与那无处不在的黑暗攻击疯狂对撞。

轰！轰！轰！

主殿之内，能量爆鸣不绝于耳。灰色与黑色的光芒不断交缠、湮灭。林昊将混沌真身催动到极致，肉身力量与神通结合，每一击都足以崩山裂地，然而面对那几乎不死不灭、还能不断吞噬能量恢复自身的虚无魔物，他的攻击仿佛陷入了泥沼，收效甚微。

他的混沌气确实能一定程度上磨灭虚无之力，但对方的量级和恢复速度太过惊人！更麻烦的是，那无处不在的虚无侵蚀，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他的心神与力量。他感觉自已仿佛在对抗整个“虚无”的概念本身，沉重而绝望。

一次硬撼之后，林昊再次被震飞，嘴角溢出了一丝淡金色的血液。他身上的灵能甲胄已经破损多处，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了被虚无能量腐蚀的灰败痕迹。

“主人！”小绿焦急万分，它试图用生命藤蔓束缚魔物，但藤蔓一接触到那浓郁的黑暗，便迅速枯萎、崩解。它释放出的净化光环，也只能勉强护住自身和林昊周围一小片区域，无法对魔物造成有效伤害。

“生命……亦是存在……亦是虚妄……”魔物注意到了小绿，那旋转的黑暗漩涡中射出一道凝练至极的黑色光束，直指小绿的核心！

“小心！”

林昊强提一口气，空间神通发动，瞬间出现在小绿身前，混沌气凝聚成盾！

嘭！

混沌盾牌剧烈震荡，上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林昊喉头一甜，又强行将逆血咽了回去。他感觉到，自已的混沌之气，在这种极致的“无”面前，似乎也达到了某种极限。混沌包容万物，但若这“无”的量级足够大，是否连混沌也能彻底湮灭？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攫住了他。

难道真的要动用创世引擎的力量？不，那是哨站和未来复兴的根基，绝不能轻易动用，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他心神剧震，防御出现一丝间隙的刹那，魔物那扭曲的精神低语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

“放弃吧……挣扎是徒劳的……”

“归于宁静……归于虚无……才是最终的解脱……”

“你看，连你的力量，也在被吾同化……”

识海中，混沌云团翻涌，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低语。但一丝丝漆黑的纹路，依旧开始在林昊的混沌之气边缘浮现，那是被虚无侵蚀、同化的迹象！

林昊眼神开始出现一丝恍惚，仿佛看到了宇宙热寂，万物终结，一切归于冰冷、黑暗、永恒的寂静……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那无尽的“无”所淹没的瞬间，一点微光，在他识海深处，在那翻腾的混沌中央，顽强地亮起。

那并非混沌的灰，也非生命的绿，更非任何一种他已知的能量色彩。

那是一种……“光”！

并非太阳的炽热之光，也非星辰的清冷之光，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纯粹，仿佛诞生于“存在”本身，为了对抗“虚无”而出现的——第一缕光！

这光，源自他体内那枚沉寂已久的“原初之种”！在极致的“无”之压迫下，这枚象征着“起源”与“可能性”的种子，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刹那间，林昊福至心灵。

他明白了。

混沌，是万物的起点与归宿，包容一切，演化一切。但混沌本身，并非直接对抗“无”的最锐利武器。

在混沌未开，鸿蒙未判之时，是什么驱散了最初的“无”，奠定了“有”的基石？

是“光”！

是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是文明薪火相传的光！是生命不屈意志闪耀的光！是希望之光！是存在本身宣告其意义的光！

这光，并非某种具体的能量属性，而是一种意境，一种法则，一种源自“存在”本身，对“虚无”最根本的否定与抗争！

“我懂了……”

林昊缓缓抬起头，眼中之前的恍惚与挣扎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澈与坚定。他周身那被虚无侵蚀、显得有些黯淡灰败的混沌之气，非但没有继续衰退，反而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自行流转。

那丝丝缕缕企图侵蚀他的黑色虚无能量，在这新的流转方式下，竟被缓缓排斥、逼出！

“你的‘无’，确实可怕。但宇宙从奇点爆炸之初，便注定‘有’的诞生。这‘有’，或许终将走向寂灭，但在那之前……”

林昊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坚韧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如同亘古星辰，悄然亮起。

“——必将有光！”

他对着那再度拍来的阴影巨爪，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

那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利针刺入气球，又如晨曦驱散暗夜。

嗤——！

光芒与巨爪接触的瞬间，那足以湮灭混沌的黑暗巨爪，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了凄厉的、仿佛被灼烧的嘶鸣！接触点的黑暗迅速消融、退散，露出了后面扭曲不定的魔物本体！

魔物那旋转的黑暗漩涡猛地一滞，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夹杂着痛苦与暴怒的精神咆哮：

“光？！不可能！此界早已被主宰之力笼罩，一切光之法则都应沉寂！你这是什么光？！”

林昊没有回答，他闭着双眼，完全沉浸在对那一点“光明真意”的感悟之中。他指尖的光芒虽然微弱，却顽强不息，并且随着他心念的流转，开始吸纳周围残存的、被魔物忽视或排斥的细微能量——或许是古老神殿残存的一丝神圣气息，或许是脚下大地深处尚未完全枯竭的生机，甚至是小绿散发出的生命光华，以及……他自身混沌之气演化万物时，自然衍生出的那一点“阳性”本源！

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凝聚！

它不再微弱，它化作了一柄纯粹由光构成的、无形无质却又无坚不摧的利剑！

“混沌为基，光明为刃……斩！”

林昊猛然睁眼，眼中神光暴涨！他并指如剑，那柄光明之剑随着他的意志，化作一道撕裂永恒黑暗的惊鸿，径直斩向虚无魔物的核心——那个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

“吼！！不——！！”

魔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疯狂地调动所有虚无之力，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黑暗屏障，试图阻挡那看似微不足道，却蕴含着“存在”本身意志的光芒。

然而，无用！

光之所至，黑暗退散！

那层层叠叠的黑暗屏障，在光明之剑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剑势毫不停滞，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刺入了那旋转的黑暗漩涡之中！

轰！！！！——

这一次，是源自魔物本体内部的剧烈爆炸！无数道纯粹的光线从魔物体内迸射而出，将它那扭曲不定的身躯撕扯得千疮百孔！那极致的黑暗与这初生的光明发生了最根本层面的冲突与湮灭！

魔物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点燃的黑色纸张，迅速蜷缩、崩溃，最终化作漫天飘飞的黑色灰烬，被残余的光明之力彻底净化，消散于无形。

主殿内，那令人窒息的虚无力场骤然消失。

只剩下林昊独立于废墟之中，指尖光芒渐渐隐去，他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眼神明亮如星。

他看向身旁同样疲惫却欣喜的小绿，轻声道：

“我们赢了。”

不仅仅是赢了一场战斗，更是于绝境中，为自身的道，点亮了一盏驱散永恒黑暗的……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