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核心的寒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粘稠恶意,在犬牙交错的巨大冰川之间呜咽盘旋,如同无数亡魂在冰隙深处低语。背风的冰岩凹陷内,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油脂,仅有梁卉手中金针细微的破空声,以及杜莺歌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梁卉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极寒中瞬间凝成冰晶。她全神贯注,纤细的手指稳定而迅捷,将最后一根金针精准刺入杜莺歌心口附近的要穴。金针尾部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引导着梁卉渡入的温润药力,如同微弱的暖流,顽强地对抗着盘踞在杜莺歌心脉深处的那股蚀骨阴寒。
“黄大哥,”梁卉的声音带着力竭的沙哑,她小心地擦拭着杜莺歌枯槁左臂伤口边缘渗出的、带着暗金冰屑的诡异液体,“药力只能勉强护住心脉一线生机…那股寒邪太诡异了,如同活物,不断侵蚀生机,寻常至阳丹药根本压制不住,反而会被其吞噬…莺歌姐的身体,正在被这寒邪从内部…冻结。”她眼中充满了医者面对绝症的沉重与深深的自责。
黄天越沉默地站在凹陷边缘,高大的身影几乎与外面混沌的铅灰色风雪融为一体。紫金色的眼眸锐利如电,穿透呼啸的风雪,扫视着这片被冰川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绝地。心口那枚紫金烙印如同呼吸般缓缓旋转,汲取着天地间稀薄得可怜的元气,修复着之前连番激战的消耗,同时将一股凝练的涅盘暖意流转全身,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极致深寒。
他听到了梁卉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心间。杜莺歌肩胛处那覆盖着暗金冰晶的伤口,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烙印,无声地宣告着时间的无情流逝。那“钥匙”陷入沉寂,其本身蕴含的混乱冰寒之力,在被祭坛强行激发抽离后,留下的反噬空洞,反而成了外界永寂寒邪入侵的最佳通道。
“冻结…”黄天越低语,目光落在杜莺歌苍白如纸的脸上,那曾经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紧紧闭合,长睫上凝结着细小的冰珠。“这片死地的寒,要冻住的,恐怕不止是她的身体。”
上官燕舞紧抿着唇,翠绿软剑横于膝上,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碧芒。她守在凹陷唯一的入口,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外面变幻的风雪。每一次风声的异样尖啸,都让她握剑的手指收紧一分。圣卫的追击虽暂时摆脱,但这片被称为冰原禁区的核心地带,本身就弥漫着比追兵更令人心悸的未知恶意。
“黄大哥,我们接下来…”她的话音未落。
呜——!
一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风声骤然响起!不是尖锐的呼啸,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巨兽在深渊中喘息般的低鸣!这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与沉重,从众人左前方一道极其宽阔、深不见底的冰川裂隙深处传来!
紧接着!
嗡…嗡…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蜂鸣震颤感,透过众人脚下的万年玄冰传导上来!仿佛那深渊裂隙的底部,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缓缓苏醒,每一次“呼吸”都撼动着整片冰原的地脉!
这异响出现的瞬间,一直沉睡在梁卉怀中的柳青,小小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
“唔…”一声压抑的、带着痛苦意味的梦呓从他口中溢出。
他眉心那点黯淡的紫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这一次不再是透明的光晕,而是近乎实质的、深邃如宇宙星璇的暗紫色光柱!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穿透冰岩凹陷上方的玄冰层,却又奇异地没有造成任何破坏,仿佛那光柱本身存在于另一个维度!
更为诡异的是,这道暗紫光柱并非笔直向上,而是在出现后猛地一折,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直直地指向了那传来沉闷低鸣的冰川裂隙深处!
“柳青!”梁卉惊呼,下意识地想抱住他,却被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力量轻轻推开。那暗紫光芒笼罩着柳青,他小小的身躯悬浮起来,眉心光柱如同指向深渊的路标,光芒剧烈地闪烁着,频率竟与那裂隙深处传来的低沉嗡鸣隐隐同步!
“迟滞感!”上官燕舞瞬间感应到,这一次的空间迟滞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仿佛周围的时空被投入了粘稠的胶质,连思维运转都变得滞涩缓慢!唯有柳青眉心那道指向深渊的暗紫光柱,是这片迟滞时空中唯一清晰的坐标!
黄天越紫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口的紫金烙印如同受到刺激,爆发出灼目的光芒,强行驱散了笼罩自身的迟滞感。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道暗紫光柱所指的方向——那道仿佛通往九幽地狱的冰川裂隙!
“是那里!”黄天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洞穿迷雾的锐利,“柳青的异动,这片核心之地的恶意源头,还有可能救莺歌的一线生机…都在那下面!”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冰岩凹陷。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粒,如同无数钢针般扑面而来,却在他身前三尺被一层无形的紫金气劲无声湮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