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如同沉溺在冻结的铅汞之中。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刺骨的寒意中沉浮。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一寸神经——后背如同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炙烤,左小腿深可见骨的伤口浸泡在冰寒刺骨的金属溶液里,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失血的虚弱感如同沉重的锁链,拖拽着意识不断下沉。
上官燕舞是被一阵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搏动唤醒的。
咚…咚…咚…
那搏动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韵律,透过冰冷粘稠的溶液,透过紧贴着的胸膛,清晰地传递到她几近麻木的心房。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灯塔,微弱却坚定地指引着方向。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幽暗。锈蚀的管道壁在头顶微弱破损的幽蓝晶体光芒下,投下斑驳陆离、如同鬼魅般的阴影。散发着暗淡银灰光泽的粘稠溶液,如同一条死寂的金属河流,缓慢地流淌着,填充着管道底部近半的空间。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铁锈尘埃气息无处不在。
而她,正半倚半靠在这冰冷的“河岸”边——一块从锈蚀管道壁上凸出的、相对平整的金属平台上。她的后背紧贴着冰冷坚硬的金属,焦糊的伤口接触到冰冷的平面,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却也让她避免了继续浸泡在溶液中的酷刑。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她的双臂,正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姿态,死死地环抱着一个人。
黄天越。
他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但他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死寂。他侧身靠在她怀里,头枕在她未被重创的右肩上,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而那份将她从昏迷边缘拉回的、温暖而有力的搏动,正清晰地从他紧贴着她胸口的左胸传来!
心口的位置,那点微弱的紫焰星火,此刻正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如同孕育在深海中的暖玉,柔和而稳定地照亮了他胸前一小片区域。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粘稠冰冷的金属溶液,在靠近这紫焰光芒的范围内,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极其缓慢地、却异常坚定地向后退缩着!在黄天越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约莫一尺的、相对“干燥”的奇异空间!
是这涅盘紫焰的力量!它不仅护住了黄天越,更在这绝境中,为她撑起了一小片避风的港湾!
“天越…” 上官燕舞喉咙干涩,发出沙哑的低唤。她小心翼翼地收紧手臂,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和那份真实的温暖,翠绿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劫后余生的水汽。后背和小腿的剧痛依旧清晰,失血的眩晕感仍在,但心中那份几乎将她撕裂的恐慌和绝望,却被这真实的拥抱和稳定的心跳奇迹般地抚平了。
她强撑着精神,目光焦急地扫视四周。
“杜…杜姑娘…梁姐姐…” 她的声音虚弱,在空旷的管道中显得格外轻微。
“咳咳…还…还没死透…” 一个带着浓重疲惫和沙哑的声音从上游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只见杜莺歌整个人蜷缩在一块更大的、同样凸起的金属平台上。她似乎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侧躺着,破碎的紫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却又无比脆弱的曲线。左肩的伤口在幽蓝微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焦黑的灼痕周围,幽蓝的冰霜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着,向着心脉的方向顽强侵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她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干裂,桃花眼半睁着,眼神有些涣散,但那份锐利并未完全消失。她的下半身依旧浸泡在冰冷的金属溶液中,粘稠的液体几乎没到她的腰部。
“杜姐姐!” 梁卉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更下游一点的地方响起。她抱着柳青,背靠着管道壁坐在一处狭窄的、未被溶液完全淹没的金属残骸上。她的状态同样糟糕,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白,显然也呛了不少金属溶液。怀中的柳青依旧昏迷不醒,小脸苍白,眉心那点紫痕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星辰。
“柳青…柳青他怎么样?” 上官燕舞的心又提了起来。
“气息…很弱…但还算平稳…” 梁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忧虑和无助,“这地方…太冷了…他撑不了多久…” 她下意识地将柳青抱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孩子冰凉的小身体。
“我们…必须离开这溶液…” 上官燕舞喘息着,翠绿的眼眸扫过粘稠流淌的银灰色“河流”,那刺骨的寒意让她心有余悸。长时间浸泡,别说重伤的杜莺歌和年幼的柳青,就是她和梁卉也支撑不住。
她尝试挪动身体,想将黄天越安置得更稳妥些,然后去帮助杜莺歌。然而,仅仅是轻微的动作,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和左腿伤口传来的钻心刺痛便让她眼前发黑,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她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环抱着黄天越的手臂也松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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