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腔室的死寂被一种粘稠的恶意重新填满。方才那庞大混乱意念的扫过,如同在污浊的毒潭中投入巨石,余波虽散,涟漪却带着刺骨的阴寒,持续侵蚀着这片狭小的空间。
上官燕舞额头顶着黄天越冰冷僵硬的脊背,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满是浓郁的血腥气,带着冰火交织的诡异味道。强行施展“万毒归墟”镇压黄天越体内暴走的三源之力,几乎榨干了她刚刚稳固一丝的灵脉本源,反噬之力如跗骨之蛆,在经络中疯狂肆虐。
翠绿的眼眸黯淡无光,深处沉淀着劫后余生的心悸,以及更深的凝重。她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扫过他们的庞大意念,其核心并非单纯的混乱与痛苦,而是…一种新生的、纯粹的、带着无尽贪婪的饥饿!这饥饿的目标,正是她和黄天越体内那精纯而强大的本源力量——她的万毒灵脉,他的涅盘紫焰!
母皇没有死。它在那毁灭性的冲击下,似乎孕育出了某种更可怕的东西!一个…以吞噬本源为生的“毒源之种”?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
“不能…留在这里…”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这崩塌近半、布满裂缝的腔室。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更是那新生“毒源”嘴边最近的猎物。每一次微弱的地脉脉动,都像是那东西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更猛烈的吞噬。
她必须带着黄天越离开!立刻!
决心压下剧痛。上官燕舞挣扎着坐直身体,翠绿的眼眸重新凝聚起沉静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灵脉之力。一层极其淡薄、却比之前更加内敛坚韧的翠绿光晕,再次从她周身弥漫开来,如同初春薄雾,轻柔地笼罩住自己和黄天越。
光晕所及,空气中残留的、因那庞大意念扫过而变得异常活跃的阴戾毒瘴,如同遇到克星,无声地向四周退散、净化。连地面流淌的污浊毒浆,接触到这层光晕的边缘,也瞬间失去活性,变得澄清死寂。
万毒辟易,灵脉初成。这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萦绕着温润的翠绿光华,小心翼翼地探向黄天越的后心。当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皮肤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脆弱的三角平衡,在刚才的暴动和她的强行镇压后,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三股力量如同被强行按回囚笼的凶兽,在紫焰印记的束缚下焦躁不安地低吼,每一次细微的冲突,都让黄天越残破的躯体产生微不可查的抽搐。
“天越…撑住…我带你走…” 她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翠绿光华顺着指尖流淌,并非再尝试修复或压制,而是化作一层极其精微的“薄膜”,小心翼翼地覆盖在那三角平衡的核心区域,如同最柔韧的缓冲层,暂时隔绝内外任何可能引动暴走的刺激。
做完这一切,她额角已布满细密的冷汗。她不再犹豫,双臂环过黄天越冰冷僵硬的腰身,试图将他背起。
入手沉重如铁!黄天越的身体不仅冰冷僵硬,更因为体内那三股毁灭力量无时无刻的冲突和重压,密度变得异常惊人,远超他本身应有的重量。以她此刻重伤虚弱的状态,加上灵脉之力大半用于压制和守护,仅仅是挪动他,都感觉像是背负着一座小山!
“呃…” 一声闷哼从齿缝间挤出。上官燕舞咬紧牙关,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翠绿光晕在她周身明灭不定地闪烁,硬生生将黄天越沉重的身体半背半拖地架了起来。她的腰被压得几乎弯折,双腿剧烈颤抖,每一步踏出,都在布满碎石和粘稠毒苔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她架着黄天越,如同扛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艰难地朝着腔室入口——那道被巨石和断裂根须半掩的幽深缝隙挪去。每一步都异常缓慢,汗水混合着血丝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翠绿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的出口,那里透入一丝微弱、浑浊的光线,是这死寂囚笼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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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泽边缘,巨大枯木根须形成的凹陷,如同巨兽伤口旁最后的庇护所。
风声呜咽,卷着愈发浓烈粘稠的毒瘴,如同墨绿色的裹尸布,一层层缠绕上来。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的甜腥,仿佛能冻结肺腑。
梁卉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枯木根壁,意识在无边的黑暗边缘沉沉浮浮。怀中的柳青,身体依旧冰冷僵硬,如同青灰色的石雕。唯有心口处那层微弱的紫焰光晕,以及眉心那点顽强闪烁的紫色光点,证明着生命之火尚未彻底熄灭。
她的指尖,依旧抵在柳青的心口。只是那原本持续滴落的、带着淡淡金芒的本命精血,此刻已变得断断续续,稀薄黯淡。过度透支的精血,如同燃尽的灯油,只剩下最后几缕微弱的火苗在摇曳。深入骨髓的冰寒反噬,早已麻木了她的痛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被抽离般的巨大空虚,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四周是永恒的黑暗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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