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零四章:巨兽
冰冷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狭窄的通道。空气死寂,只有林狩和铁脊沉重的呼吸声在石壁间微弱地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郁的尘土气息和尚未散尽的血腥味,冰冷刺入肺腑。通道外,蜥卫首领的咆哮和撞击彻底沉寂,仿佛被那奇特的灰白岩石完全吞噬,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被隔绝在外的死寂。
林狩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壁,双目紧闭。《戍土引》的微弱源能在体内如同疲惫的溪流,艰难地冲刷着龟裂的经脉,汲取着空气中稀薄得可怜的能量,以及身下冰冷岩石中渗透出的、一丝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寒地气。伤势的恢复缓慢得令人绝望,左臂和右腿外侧的贯穿伤传来阵阵撕裂的麻痒,内腑的隐痛如同跗骨之蛆。源能的枯竭感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每一分力量。
铁脊巨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趴伏在林狩身侧。沉重的呼吸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但已不再是濒死的急促。它巨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唯有那条被地火玉莲能量强行淬炼过、覆盖着流动暗红光泽的左前腿,在绝对的黑暗中,极其微弱地闪烁着熔岩般的暗沉光泽,如同冷却中的熔岩。每一次呼吸,那光泽都随之明灭,仿佛在缓慢地汲取着残存的能量,修复着内部的创伤。后半截被巨石封死的残躯,虽然被玉莲生机和林狩的源能强行吊住了命,止住了大出血,但巨大的痛苦和沉重的伤势,让它陷入了最深沉的半沉睡状态,依靠着犬类强大的生命力本能地进行着缓慢的修复。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林狩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调息带来的微弱恢复无法驱散身体的疲惫和空虚,反而让感官在寂静中变得更加敏锐。一种异样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心头。
**太静了。**
不仅仅是蜥卫消失的静。是整个空间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水流声,没有虫鸣,甚至连岩石因应力变化而产生的细微“咔哒”声都没有。只有他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这种绝对的、毫无生机的死寂,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
他缓缓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那双冰冷的瞳孔深处,却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侧耳倾听,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向外延伸。
呼…吸…呼…吸…
只有自己和铁脊的呼吸。
等等!
林狩的瞳孔猛地收缩!精神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流**!
不是从身后被封死的通道口方向传来的。而是来自……通道的深处!那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一股极其微弱、冰冷、带着陈腐尘埃气息的气流,正如同垂死巨兽的叹息,极其缓慢地、持续地从通道深处吹拂出来!
这气流虽然微弱,却打破了绝对的死寂,也带来了新的信息——这条通道,并非死路!它通向更深处!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林狩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撑住冰冷的岩壁,强忍着剧痛,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每动一下,关节都如同生锈般发出涩响,内腑的隐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低头,在绝对的黑暗中,只能凭借精神感应和极其微弱的触觉,摸索着脚边。
水!还有半壶!
在之前的亡命奔逃和激战中,他腰间那个粗糙的水壶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完全损坏,还残留着大约三分之一浑浊的、带着硫磺和血腥味的泥水。这是眼下最宝贵的资源!
他拔开塞子,自己先极其吝啬地抿了一小口。冰冷浑浊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凉。然后,他摸索着,将水壶凑到铁脊巨大头颅的嘴边。
铁脊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猩红的兽瞳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微弱的炭火。它伸出粗糙的舌头,极其缓慢而珍惜地舔舐着壶口流下的浑浊液体。每舔一下,喉咙里都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呜咽。半壶水,大半进了铁脊的口中。林狩只给自己留下了最后浅浅的一层底。
补充了水分,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力气。林狩将空了大半的水壶重新挂回腰间。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尘埃的气流涌入肺中,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必须走!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伤势不会自动痊愈,源能无法恢复,食物和水彻底断绝。唯一的希望,在通道深处!
他伸出左手,轻轻按在铁脊巨大的头颅上,冰冷的掌心感受着它皮肤下传来的、相对稳定的温热。“起来。”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铁脊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猩红的兽瞳在黑暗中努力聚焦。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似乎在回应主人。仅存的右后腿和那条覆盖着暗红光泽、力量感明显增强的左前腿,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猛地蹬地!巨大的身躯在狭窄的通道内极其艰难地向上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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