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整。卧室里的复古挂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余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袅袅散去。林清墨合上手中那本厚重的、关于神经外科罕见病例分析的医学专着,将书签精准地夹入刚刚阅读完毕的那一页。他摘下金丝边眼镜,揉了揉因长时间聚焦而略显疲惫的眉心,然后动作一丝不苟地将眼镜折叠好,放入床头的眼镜盒里。
他的作息精准得像瑞士钟表,十一点入睡,雷打不动。这不仅是为了保持充沛的精力应对高强度的外科手术,更是他刻入骨子里的自律。
然而,与卧室一墙之隔的客厅,却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上,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重播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解说员激昂的声音、球迷震天的呐喊声、以及足球撞击门柱的闷响,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应有的宁静。
江澈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怀里抱着一包吃到一半的薯片,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屏幕,嘴里还念念有词:“传球啊!漂亮!过掉他!射门!哎呀——!”他完全沉浸在了比赛的紧张氛围中,身体随着比赛的节奏时而紧绷,时而懊恼地捶地,丝毫没有察觉到卧室门已经被打开。
林清墨穿着丝质的深灰色睡衣,身姿挺拔地站在卧室门口,神情清冷,目光落在那个对着电视屏幕手舞足蹈的背影上。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江澈,睡觉。”
江澈正看到关键处,头也没回,只是敷衍地挥了挥手,眼睛一秒都舍不得离开屏幕,语气急切:“马上马上!清墨你先睡!最后五分钟!绝杀球!看完这个球我就来!真的!”他的保证听起来毫无诚意,充满了“狼来了”的前科。
林清墨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江澈的背影,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五分钟很快过去。电视里的比赛似乎进入了加时赛,气氛更加胶着。江澈早已把“五分钟”的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都快趴到电视前了。
林清墨再次出现在客厅门口,这次,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江澈。”仅仅是叫他的名字,却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江澈激灵了一下,似乎终于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和某人的不悦,但他依旧舍不得放弃最后的悬念,眼睛依旧黏在屏幕上,嘴上飞快地讨饶:“来了来了!清墨你再等一小下下!马上就结束了!我保证!你先去睡嘛!”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却不知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被“管教”的大龄儿童。
林清墨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全神贯注于球赛的侧影,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回卧室。
江澈听到脚步声远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蒙混过关,更加专注地看球。
然而,下一秒——
“咔嚓”一声。
清脆而利落的金属锁舌弹入锁孔的声音,清晰地、甚至带着点决绝的意味,穿透了电视里的喧嚣,精准地传入江澈的耳中。
这声音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劈散了江澈所有的专注和侥幸。他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样,猛地从地毯上弹了起来!薯片撒了一地也浑然不觉。
“清墨!”他惊呼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紧闭的卧室门前,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懊悔,“清墨!我错了!开门啊!我要睡觉!没有床我睡不着啊!”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他隔绝在了温暖的卧室之外。
江澈更慌了,开始上演苦情戏码,把脸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声音带上了哭腔(虽然是装的):“清墨……外面好冷啊……客厅空调开得太低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开门嘛!”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搓着胳膊,仿佛真的身处冰窖。
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江澈眼珠一转,换了个策略,开始打感情牌,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清墨……没有你我睡不着……真的……我会做噩梦的……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面吗?”他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仿佛离了林清墨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见还是没反应,他心一横,使出了杀手锏,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撒娇的、黏糊糊的语气对着门缝喊道:“老婆……开门嘛……老公知道错啦……让我进去嘛……好不好?” 这声“老婆”叫得极其顺口,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他酝酿着更肉麻的台词,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势时——
“咔哒。”
门锁从里面被打开了。
门缓缓拉开一条缝,林清墨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已经躺下了,此刻只是披着睡衣,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那个抓耳挠腮、一脸谄媚的家伙。他的眼神清冷,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扫了江澈一眼,然后吐出五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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