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的小哑巴又乖又甜 第25章 渴望

夏去秋来，窗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苏言的生活平静而充实，画画、看书、偶尔和逸辰溪视频聊天，或是被沈屿带着出席一些必要的、但氛围相对轻松的私人聚会。他像一株被精心移栽到温室的花，在沈屿无微不至的庇护下，终于褪去了曾经的怯懦与不安，绽放出宁静而自信的光彩。

然而，随着身体和心灵的彻底康复，一种更深层次的渴望，开始在他心底悄然萌芽，并日渐清晰。

这天下午，苏言坐在落地窗边的画架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作画。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逸辰溪带来的大学招生简章合集。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充满活力的校园照片，掠过一个个他曾经只在梦中才敢触碰的专业名称——视觉传达、美术学、艺术史……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沈屿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从书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小哑巴安静地坐在夕阳的余晖里，侧影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神情专注，却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渴望与忧郁的复杂情绪。

沈屿的脚步顿住了。他悄无声息地走到苏言身后，目光落在翻到“美术学院”那一页的招生简章上，心中瞬间了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欣慰，是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沉甸甸的担忧。

他的小哑巴，想要去上大学。

这个认知让沈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他为苏言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和追求梦想的勇气而感到高兴，但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保护欲和忧虑。

大学校园，那是一个相对开放、复杂的环境。那里有来自天南地北、性格各异的学生，有繁重的课业压力，有不可避免的集体生活和人际交往……他的小哑巴那么单纯，那么安静，他不会说话，受了委屈也无法像常人一样疾呼辩解……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万一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怎么办？万一……他无法适应那种环境，再次受到伤害怎么办？

无数个“万一”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屿的理智。他几乎能想象出苏言在人群中因为无法表达而焦急无措的模样，想象出可能存在的、不怀好意的嘲笑和排挤……这些想象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疼和恐惧。

他不能冒这个险。他好不容易才将他的小哑巴从过去的阴影中拉出来，给了他一个安全温暖的港湾，他绝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威胁，再去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苏言察觉到身后的气息，转过头，看到沈屿，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拿起平板电脑，有些兴奋地打字：“沈屿，你看！辰溪说，我可以试试参加明年的艺术类特招考试！虽然很难，但我想试一试！”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希望。

沈屿看着他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到了嘴边的劝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能直接扼杀他的梦想。他沉默地在苏言身边坐下，拿起那本招生简章，翻看了几页，语气听不出喜怒：“想学美术？”

苏言用力点头，急切地打字：“嗯！我想系统地学习！想认识更多喜欢画画的人！想……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最后几个字，他打得有些慢，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知道沈屿保护他，但他也渴望能拥有更广阔的天空。

沈屿的心沉了下去。他合上简章，将它放到一边，然后转过身，双手握住苏言的肩膀，目光深沉而严肃地看进他的眼睛里。

“苏言，”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我知道你想上学，想追求梦想。我支持你。”

苏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

但沈屿接下来的话，却让那光亮微微凝滞：“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先把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好吗？”

苏言疑惑地眨了眨眼：“更重要的事情？”

沈屿的指尖轻轻抚过苏言脖颈侧面那道浅粉色的疤痕下方，那里是声带所在的位置。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疼惜和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我们先治嗓子。”沈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咨询了全球最顶尖的耳鼻喉科和神经外科专家。你的失声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生理损伤共同作用的结果，并非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最新的神经再生和声带修复技术，成功率正在不断提高。”

苏言彻底愣住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拿着平板电脑的手微微颤抖。治嗓子？这个他早已在内心深处放弃的、甚至不敢再去触碰的奢望，此刻被沈屿如此郑重地提出来，像一块巨石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那里，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几乎已经习惯了无声的世界，习惯了用画笔和眼神来表达一切。现在，沈屿告诉他，他有可能重新获得声音？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之后，是排山倒海的恐惧和茫然。他可以吗？他真的还能说话吗？万一……万一治疗失败呢？万一过程很痛苦呢？万一……他发出的声音很难听呢？无数个问题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沈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恐惧。他松开握着他肩膀的手，转而将他的手轻轻握住，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他的语气放缓，带着极大的安抚力量：

“别怕，苏言。我知道这很难，知道你可能会害怕。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会陪着你，每一步都陪着你。我们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方案，不用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凝视着苏言惊慌失措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仿佛在为他描绘一个无比美好的未来：

“你想想，如果……如果你能重新说话，你不仅可以轻松地去上大学，和老师同学交流，你还可以亲口告诉我你画里的故事，可以在我叫你‘小哑巴’的时候，嘟着嘴反驳我……甚至可以，”他顿了顿，眼底漾开一丝极温柔的笑意，“亲口对我说……你爱我。”

最后几个字，像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击中了苏言内心最柔软、最渴望的地方。亲口对沈屿说出爱语……这个画面，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敢奢求的梦。

希望的火焰，终于压过了恐惧的阴影，在苏言眼中重新点燃，并且越烧越旺。他反手紧紧抓住沈屿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着沈屿，琉璃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期盼，以及最终下定决心的勇气。

他重重地、一下一下地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但他却在笑，那是一个混合着泪水的、无比灿烂和坚定的笑容。

他拿起平板，颤抖着，却无比清晰地打下两个字：

“好。治。”

为了沈屿描绘的那个未来，为了能亲口对他说出那句话，他愿意鼓起毕生的勇气，去挑战那个沉寂了十几年的世界。

沈屿看着他终于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随之涌起的是巨大的怜爱和责任感。他将苏言轻轻拥入怀中，吻着他的发顶，低声承诺：“好。我们一起面对。”

窗外，秋意渐浓。而室内，一个关于“新生”的、更为艰巨却也充满希望的旅程，即将开启。沈屿知道，这条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他会紧握苏言的手，陪他走下去，直到听见他的小哑巴，亲口说出第一个字，第一句话。

那必将是他此生，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