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苍穹 第134章 龙灵再现溯古源

那温和、苍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熟悉声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洛白翻腾的心海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震惊！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个声音，他绝不可能听错！正是在那无涯树海深处，天衍古宗考验之地，那位由浩瀚龙脉孕育而生——龙脉之灵！

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座深藏于古秘境石爪峰之下、与世隔绝的衍兵殿内？

洛白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急速扫视着四周。空旷的大殿依旧，暗红色的辉光静静流淌，无数的兵器残骸沉默肃立，仿佛刚才那响彻识海的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但魂海中天衍阵心与手中天衍笔那水乳交融、三位一体的强烈共鸣，以及丹田内世界种那前所未有的活跃悸动，无一不在告诉他，刚才的一切真实不虚！

“前……前辈？是您吗？”洛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惊骇，尝试着以魂念传递出自己的询问。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有些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呵呵，不过些许时日未见，小友莫非已忘了老夫？”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识海。这一次，洛白清晰地感知到，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源于他手中紧握的天衍笔！

随着话音，只见他手中的天衍笔，那九彩流转的笔杆之上，光芒微微荡漾，一道极其模糊、近乎透明的虚影，缓缓自笔尖那变幻的光晕中升腾而起。

那虚影并非人形，而是一道蜿蜒的、仿佛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龙形轮廓！虽然模糊不清，但其形态、其散发出的那种浩瀚、古老、承载大地脉络的磅礴意蕴，与当初在天衍古宗中所见的龙脉之灵，一般无二！

真的是它！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亲眼证实，洛白依旧感到一阵心神摇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完全陌生的古秘境深处，以这种方式，再次与这位神秘莫测的存在相遇。

“晚辈不敢！”洛白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地以魂念回应，姿态放得很低。面对这位赐予他天大造化、深浅不知的古老存在，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只是此地距离无涯树海何止万里，更是处于这规则迥异的古秘境之中，前辈您……您怎会在此现身？”

他心中的疑惑如同潮水般涌来。龙脉之灵与天衍古宗关系密切，这点他早已知晓。但此地是古秘境，与外界的天衍古宗遗迹似乎并非一处。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联系到进入秘境时那诡异的熟悉感，联系到天衍阵心对此地的强烈牵引，联系到这座明显与天衍阵心同源的衍兵殿，以及眼前龙脉之灵的现身……

“前辈，难道这处古秘境……也与天衍古宗有关？”洛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深深的探究。

“哦？看来你并非毫无所觉。”龙形虚影微微晃动，龙脉之灵的声音带着赞许，“不错，你如今所在的这片天地，并非什么独立的古秘境，它本就是天衍古宗的一部分。”

尽管有所猜测，但得到龙脉之灵的亲口证实，洛白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天衍古宗的一部分？！那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太古巨擘，其宗门疆域，竟然庞大到足以自成一方世界？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手段！

“不必惊讶。”龙脉之灵似乎看穿了他的震撼，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古宗门，尤其是如天衍古宗这般触摸到时空法则巅峰的势力，开辟洞天福地、割裂虚空以作药园、兽圃、试炼场，乃是常事。你脚下这片苍茫大地，便是古宗当年最大的一处……嗯，用你们现在的话说，可称之为‘药园’与‘兽园’的结合。”

药园？兽园？

洛白瞳孔骤然收缩，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大殿之外，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殿壁，看到外面那荒凉、死寂、充斥着蛮荒气息的天地。这……这哪里像是精心打理的药园和兽园？分明是一片被遗弃了无数岁月、走向衰败的荒古废墟！

“看来小友是觉得此地景象，与‘园’字相去甚远？”龙脉之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感慨，“是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再辉煌的传承，也敌不过岁月的消磨与战火的摧残。”

“当年那场席卷诸天的大劫，天衍古宗首当其冲，宗门崩毁，祖地沉沦。这片被割裂出来、依附于主世界的‘药兽秘境’，也因此与主宗失去了联系，规则逐渐紊乱，元气走向惰性，更在大战余波中受损严重，地貌大变。”

“失去了古宗修士的定期打理、梳理地脉、约束生灵，此地的环境自然日益恶化。那些原本被圈养、用于炼丹、制器或作为护宗灵兽的各类灵植、异兽，在漫长的岁月中，失去了管束与供养，为了适应这变化的环境，为了争夺日益稀少的资源，要么枯萎消亡，要么……便如你所见，逐渐‘野化’，回归了其祖辈的生存方式。”

洛白心中恍然，许多之前的疑团瞬间解开。

难怪此地的天地元气如此浓郁精纯，却又夹杂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苍凉死寂之气，这分明是失去了人为调控后，灵脉淤塞、地气失衡的表现。

难怪那些妖兽，如熔岩地蜥，能在化玄境便口吐人言，拥有一定的智慧！它们本就是天衍古宗精心培育的“灵兽”后裔，血脉中天生就传承着部分知识与语言能力！

而它们将外界进入的修士视为“血食”、“美味”，也就说得通了。在它们残存的、源自血脉的模糊记忆里，或许还记得古宗修士的气息，但那场大战带来的创伤与仇恨，以及漫长岁月中为了生存而滋生的野性，早已扭曲了这一切。

外界修士在它们眼中，成了闯入它们领地、气息“鲜美”且蕴含纯净能量的“两脚羊”，是帮助它们成长、进化的“资粮”！

“所以……‘葬神渊’这名字……”洛白想起了飞舟抵达的那处裂谷。

“不过是后世无知者的臆测与恐惧罢了。”龙脉之灵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那裂谷，不过是当年大战时，一道剑气或者说某种神通余波擦过秘境边缘，撕裂大地所形成的伤痕。至于‘葬神’？哼，若真有神陨落于此，这片秘境早就不复存在了。”

洛白默然。外界视若险地、充满神秘传说的葬神渊，在龙脉之灵口中，竟只是一道战斗留下的“疤痕”。这让他对上古那场大战的恐怖，有了更深的认知。

“那……前辈，您之前提及的‘世界种’与此地气息的对立与共鸣……”洛白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这是他初入秘境时最深的感受。

“感知很敏锐。”龙脉之灵赞许道，“你体内的‘世界种’，乃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新生’宇宙的胚胎雏形，代表着‘创造’与‘未来’。而这片秘境天地，则是一个走向‘衰亡’、或者说‘停滞’的旧世界碎片，充斥着‘破败’与‘寂灭’的意境。”

“新生与衰亡，创造与破败，本就是一体两面，相互对立，又彼此依存。你的‘世界种’感受到这片衰败天地的存在，就如同种子感受到了适合它汲取养分、磨砺自身的土壤，自然会产生共鸣与牵引。而这片死寂的天地，感知到‘世界种’那勃勃的生机与可能性，又何尝不是一种……渴望？”

“至于你之前从那头小蜥蜴口中问出的‘领主’、‘王’……”龙脉之灵继续道，将洛白的思绪拉了回来，“倒也基本属实。这片秘境虽已破败，但曾经的底子还在，总有一些强大的生灵在适应环境后存活下来，并占据了资源相对富集的区域，成为了所谓的‘领主’。它们的实力，大多在化玄境巅峰到通天境不等。”

“而那个沉睡在‘世界中央’的‘王’……”龙脉之灵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它的来历，倒是有些特殊。它并非此地的土着灵兽进化而成。”

洛白心中一动，屏息凝神。

“它……曾是古宗宗主的坐骑。”龙脉之灵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与感慨。

宗主坐骑！

洛白瞳孔再次收缩！天衍古宗宗主的坐骑！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其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通天境，达到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层次！

“它本体乃是太古异种‘星骸古龙’，血脉尊贵，实力滔天，伴随宗主征战四方，立下赫赫功勋。在那场终末之战中，宗主陨落，它亦身受难以想象的重创，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和对宗主的忠诚，它拖着残破之躯，强行驾驭着这片与主宗联系即将断绝的秘境碎片，脱离了主战场，坠入虚空乱流，最终漂泊至此，与外界形成了这定期开启的通道。”

“它的伤势太重了，加之维系秘境存续消耗巨大，这无数年来，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深度沉睡之中，依靠秘境本源缓慢修复自身。唯有在秘境入口开启，外界气息大量涌入，或者像刚才衍兵殿现世引发剧烈元气波动时，它才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苏醒，但也仅仅是本能地关注，不会轻易真正醒来。”

“你们外界所感知到的秘境开启时间限制，一方面是维持通道需要消耗能量，另一方面，或许也是这头老龙在沉睡中无意识散发的规则影响了通道的稳定性所致。”

听着龙脉之灵的叙述，一段尘封万古的悲壮历史，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洛白眼前缓缓展开。他仿佛看到了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看到了宗主喋血，看到了忠诚的古龙驾驭着破碎的宗门碎片，在无尽的虚空中孤独漂流，最终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眠……

“那……前辈，您在此地的目的是？”洛白看向手中天衍笔上那模糊的龙形虚影，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龙脉之灵的真身应该还在无涯树海之下，此刻出现的，恐怕只是一缕神念或者投影。

“老夫？”龙脉之灵轻笑一声，“老夫本就是天衍古宗祖脉之灵，与古宗气运相连，与这‘药兽秘境’自然也有一丝斩不断的联系。这衍兵殿，乃是古宗炼制、温养、存放重要兵器与傀儡的核心之地之一。”

“当年大战，衍兵殿受损严重，殿内神兵大多崩毁，核心‘天衍笔’亦灵性蒙尘，自我封印，隐匿于殿内核心空间。唯有感应到同源的天衍阵心力量，并以其为引，才能将其重新唤醒、显现。”

“老夫这一缕神念，便是依附于天衍笔之上，一方面是为了守护此笔，等待有缘之人；另一方面，也是借此维系与这片秘境的一丝感应，观察此地的变化。毕竟，这头沉睡的老龙，以及这片秘境，也算是古宗的遗产……”

原来如此！一切的前因后果，在此刻彻底串联了起来。

为何天衍阵心会对这里有如此强烈的牵引？为何他能轻易开启衍兵殿大门？为何他能唤醒天衍笔？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早已注定！从他获得天衍阵心的那一刻起，他与这天衍古宗的因果，便已深深纠缠。

“那天衍笔……它有何功用？”洛白低头，看向手中这支九彩流转、道韵盎然的神笔。他能感觉到此笔的不凡，但具体用途，尚不明晰。

“天衍笔，与天衍阵心相辅相成。阵心为你提供无尽的阵法推演、解析、掌控之力，虽说不用阵纹笔也可勾勒阵纹，但是天衍笔在于可以将阵法的力量提高很多，勾勒阵纹的速度也会快上许多，其效率、其精准、其威力，远非你徒手施为可比！”

“此外，此笔对于‘器’之道，有着天然的亲近。你可借助它，更容易地感悟兵器中残留的意念，解析其构造，甚至……修复残器！”

龙脉之灵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洛白的心头，让他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这天衍笔的能力，简直逆天！它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最佳辅助神器！

有了此笔，他的阵法造诣将突飞猛进，对敌手段将更加变幻莫测！而修复残器的能力，或许那柄断剑……

“前辈告知晚辈这些，想必……不仅仅是让晚辈得此重宝那么简单吧？”洛白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看向龙脉之灵的虚影。他相信，这位古老存在现身，绝不仅仅是为他解惑和送宝。

“呵呵，聪明。”龙脉之灵的虚影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赞赏，也带着一丝凝重。

“老夫确实有事相托。”

“第一，这片秘境正在缓慢地走向彻底的死寂。那头老龙的沉睡，虽延缓了这一过程，但无法逆转。秘境本源的枯竭，以及那场大战残留的毁灭性能量侵蚀，是根本原因。长此以往，不仅这片古宗最后的遗迹将不复存在，那头忠诚的老龙，也可能随着秘境的崩塌而彻底湮灭。”

“你的‘世界种’，蕴含新生世界的造化之力，或许……在未来你足够强大时，有机会能为此地带来一线生机。当然，此事不急，也绝非现在的你所能企及，只是一个遥远的期许。”

“第二，便是与这天衍笔，以及你自身相关了。”

龙脉之灵的虚影变得凝实了一丝，目光（尽管是虚影，但洛白能感觉到那注视）灼灼地“看”着洛白。

“天衍笔重现，天衍阵心也选择了你，意味着天衍古宗的部分核心传承再现世间。当年古宗的敌人，或许并未完全湮灭在历史中。你身负古宗至宝，未来难免会卷入相关的因果与风波之中。你需要尽快成长起来，拥有足够自保，乃至重现古宗部分辉煌的力量。”

“好好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吧。在这里，你将天衍阵心以及新得的天衍笔彻底融会贯通，你的实力必将发生质的飞跃！”

重现古宗辉煌，他或许不敢奢望，但追求力量的巅峰，守护己身之道，本就是他坚定不移的目标！这片危机四伏又充满机遇的古老秘境，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试炼场！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天衍笔，感受着其上传来的温润与磅礴力量，一股豪情自胸中涌起。

“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