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苍穹 第86章 两败俱伤

血色丝线崩断的脆响在林间炸开，如同无数根琴弦同时断裂，刺耳而尖锐。铁爪熊君庞大的身躯猛地从血网中挣脱，黑色鬃毛上还缠绕着几缕未断的血线，随着它的动作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最终无力飘落。

它胸口的伤口仍在汩汩渗血，深褐色的血液顺着鬃毛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可那双猩红的兽瞳中，却燃烧着不死不休的疯狂。

“吼——”铁爪熊君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它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破风之势，直扑向刚刚站稳的女子。 女子此时早已没了先前的从容。

黑色纱巾紧贴在脸颊上，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她握着短杖的右手微微颤抖，刚才强行燃烧精血施展“血罗网”，已经让她的经脉受损，此刻每一次玄力流转，都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经脉中穿梭，疼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可看着扑来的铁爪熊君，她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闪过一丝决绝——既然已经到了这份地步，唯有死战到底。女子低喝一声，短杖杖头的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眼的黑光，无数细小的黑色光刺从晶石中激射而出，如同暴雨般射向铁爪熊君。

铁爪熊君并未减速。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灵活扭转，厚重的熊掌不断拍飞袭来的光刺，只是仍有几道光刺穿透防御，落在它的肩胛与后腿上，溅起阵阵血花。可这点伤痛对它而言，不过是挠痒痒，它借着拍飞光刺的反作用力，速度再次加快，转眼间便冲到女子面前，蒲扇大的熊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拍女子。

女子早有准备，短杖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黑色屏障再次显现。可这一次，屏障刚一成型，便被熊掌狠狠拍中。“咔嚓”一声脆响，屏障表面瞬间布满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玻璃。

女子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滴落在短杖上，与先前的血迹融为一体。 “还没完！”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短杖上。黑色晶石瞬间爆发出浓郁的黑雾，将她的身形笼罩其中。“玄阶低级——影雾遁”，此玄技虽不能真正遁形，却能借助黑雾干扰视线，为自己争取喘息之机。

铁爪熊君一掌拍空，看着眼前弥漫的黑雾，猩红的兽瞳中闪过一丝烦躁。它抬起熊掌，猛地拍向地面，无数粗壮的树根从地下窜出，如同毒蛇般缠绕向黑雾，试图将女子逼出来。可黑雾却如同活物般不断扭曲，树根每次即将触碰到黑雾时，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开，显然女子在黑雾中仍在操控玄力防御。

洛白躲在远处的古树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从女子燃烧精血到铁爪熊君挣脱血网，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超他的预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子的玄力波动越来越弱；而铁爪熊君虽然看似狂暴，可周身的元气却在逐渐衰退，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显然也已是强弩之末。

洛白心中暗道，可他却没有贸然出手。就在这时，洛白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战场西侧的一处小山丘。那山丘约莫丈许高，通体由青灰色岩石构成，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

若是平时，这样的山丘在林间再寻常不过，可此刻却显得格外突兀——刚才铁爪熊君与女子的战斗波及范围极广，周围的古木要么被拦腰斩断，要么被玄力震得根系外露，唯有那座小山丘，竟完好无损，连表面的苔藓都未曾脱落一丝。

“不对劲。”洛白心中一动，魂光悄然外放。他的魂力早已达到化魂境高阶，加上《清魄吟》的加持，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当魂力触及小山丘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屏障笼罩在山丘表面，正是这道屏障挡住了战斗的余波。

而且，屏障之下，还隐隐透着一股浓郁的元气，与铁爪熊君身上的气息同源，却更加精纯、温和，不似妖兽那般狂暴。“难道这山丘里藏着什么东西？”洛白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铁爪熊君是这片树海的霸主，若这山丘中藏着与它同源的宝物，它拼死守护此处便说得通；而女子执着于杀死铁爪熊君，或许也并非只为熊胆和内丹，而是冲着山丘中的东西来的。

此时战场中的局势再次发生变化。黑雾中的女子显然已经支撑不住，黑雾的范围逐渐缩小，隐约能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形。铁爪熊君抓住机会，猛地扑向黑雾中心，熊掌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直拍而下。“砰”的一声巨响，黑雾被熊掌拍散，女子的身影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一棵古树上，短杖脱手落在地上，杖头的黑色晶石光芒彻底黯淡。

“噗——”女子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经脉中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看着步步逼近的铁爪熊君，——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施展玄技，连凝聚玄力都变得异常困难。 铁爪熊君停下脚步，庞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盯着女子，猩红的兽瞳中满是戏谑与残忍。

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似乎想看着女子在恐惧中死去。它胸口的伤口仍在渗血，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可那份掌控生死的快感，让它暂时忘记了伤痛。 洛白见状，知道不能再等。若是女子死去，铁爪熊君虽也重伤，却仍有一战之力，到时候再想探查小山丘的秘密，只会更加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清魄吟》，将自身的气息与周围的林木融为一体，脚步轻得如同落叶，沿着树干缓缓滑下，朝着小山丘的方向潜行。 林间的落叶厚厚的铺了一层，洛白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丝毫声响。

他时不时停下脚步，借着树木的遮挡观察战场的情况——铁爪熊君仍在盯着女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侧方的动静；而女子则紧闭双眼，像是接受死亡的降临。

距离小山丘越来越近，洛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屏障的存在。屏障表面流转着淡淡的绿色光晕。他尝试着用魂力触碰屏障，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显然这道屏障只能防御外力冲击，却不会主动攻击，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就在洛白即将抵达小山丘脚下时，战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他连忙转头望去，只见女子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短杖，用尽最后一丝玄力，将短杖狠狠刺入了铁爪熊君的前掌。铁爪熊君吃痛，猛地甩动前掌，将女子再次甩飞，可短杖却如同钉子般钉在它的掌心上，黑色晶石中的玄力不断侵蚀着它的肉身，让它发出阵阵痛苦的咆哮。

“机会！”洛白心中一喜，不再犹豫，加快脚步冲到小山丘前。终于，在注入大半玄力与魂力后，屏障“嗡”的一声轻响，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内部漆黑一片，却有着浓郁的元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异香，与之前铁爪熊君守护的地灵胎果气息相似。

“先探查清楚里面的情况再说。”洛白不再犹豫，弯腰钻进洞口。刚一进入，他便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自己，周身的疲惫瞬间消散大半。洞壁由光滑的青岩石构成，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纹路，纹路中流转着淡淡的绿色光晕。

沿着洞壁向前走了约莫十余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约莫丈许见方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玉盒，玉盒周围环绕着八颗拳头大小的绿色晶石，晶石中散发着浓郁的元气，正是支撑外面屏障的能量来源。

洛白缓步走到石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只见玉盒中铺着一层雪白的绒布，绒布上静静躺着三枚地灵胎果以及一枚通体翠绿的种子，种子约莫拇指大小，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如同天然形成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生机气息。更让他惊讶的是，种子旁边还放着一卷泛黄的兽皮，上面用古老的篆字记载着一些文字。 “这是……木灵种？”洛白心中震惊。

就在洛白将木灵种和兽皮收入纳戒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洞壁上的纹路闪烁不定，光晕也变得忽明忽暗。他心中一惊，连忙冲出洞口——铁爪熊君终于将短杖从掌心中拔出，可它的前掌也已经血肉模糊，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它不再理会女子，而是疯了般冲向小山丘，猩红的兽瞳中满是愤怒与绝望，显然它察觉到了有人进它洞府。

女子躺在地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冲向小山丘的铁爪熊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靠，赶紧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