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装下的药香 第113章 星瞳的低语

羌塘高原的夜风格外刺骨，裹挟着冰屑吹过荒芜的冰原。林半夏一行四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苍茫夜色中艰难前行。周卫国打头阵，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吴启明搀扶着伤势未愈的高天岳，林半夏则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块微微发烫的黑色石片。石片指引的方向与远方那颗高悬于天际、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星瞳”遥相呼应，越往前走，林半夏越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呼唤，仿佛自己的血脉正与那颗冰冷的星辰产生共鸣。

“能量读数又升高了。”吴启明看着手中探测器上跳跃的数字，声音沙哑而疲惫，“这片区域的电磁背景辐射极其混乱，物理规则似乎都变得不稳定。‘星瞳’的能量场正在对现实产生实质性的干扰。”

高天岳咳嗽了几声，靠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上稍作喘息，脸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掩体，不能再暴露在这东西的直接扫描下。我感觉……它不仅仅是在观察。”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扭曲的光线轮廓，那些景象如同透过晃动的水面所见，极不真实。

周卫国停下脚步，蹲下身检查着地面一些非自然形成的结晶痕迹。“这里有奇怪的足迹，不是人类，也不是已知的任何生物……像是能量体移动留下的灼痕。”他抬起头，望向“星瞳”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忧虑，“半夏，你的感觉怎么样？”

林半夏按住锁骨下隐隐作热的印记，那里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灼痛，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源自基因层面的悸动。“它在试图沟通……但方式很……直接，也很粗暴。就像一股洪流强行涌入，我的意识很难完全承受。”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梳理那些破碎的画面和杂乱的信息碎片，“我看到了……星骸……破碎的文明……还有……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孤独感。”

（异常的征兆）

继续前行数小时后，一片巨大的、由某种非金非石的黑色材质构成的残破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上。建筑风格古老而怪异，绝非人类文明所建，更像是某个失落已久的远古遗迹。黑色石片在林半夏手中变得滚烫，明确指向遗迹的中央。

“就是这里了。”林半夏轻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呼唤的源头……就在里面。”

遗迹内部空旷而幽深，仿佛一座巨大的迷宫。墙壁上刻满了难以理解的符号和星图，与之前在冈仁波齐和万神之宫所见的有相似之处，但更为古老、复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金属和能量衰变混合的奇异气味。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周卫国猛地举起手，示意大家停下。“有情况！”他压低声音，迅速隐蔽到一根巨大的石柱后面。其他人也立刻寻找掩体。

只见遗迹中央的一片开阔地上，空气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紧接着，数个半透明、形态不断变化、周身闪烁着幽蓝能量电弧的“人形”从虚空中迈步而出。它们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模糊的轮廓，手中似乎握着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矛。

“是能量实体！‘星瞳’的造物或者……守卫！”吴启明低呼，探测器发出刺耳的尖鸣，“能量强度极高，极具攻击性！”

这些能量实体显然发现了入侵者，它们发出一种非人的、尖锐的嗡鸣声，举起光矛，毫不犹豫地向四人发起了冲锋！速度极快，几乎是瞬息即至！

“开火！”周卫国大吼，手中的脉冲步枪喷吐出火舌。能量子弹击中实体，爆开一团团电火花，略微阻碍了它们的动作，但似乎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一场遭遇战瞬间爆发！周卫国凭借精湛的战术动作与实体周旋，高天岳也强忍伤痛举枪射击，吴启明则利用环境干扰实体的行动。林半夏试图运用血脉力量进行干扰，却发现这些纯粹的能量造物对她的精神冲击抗性极高。

“它们的核心在胸腔位置！”混战中，林半夏凭借敏锐的感知发现了关键。周卫国闻声，一个精准的点射击穿了其中一个实体的核心，那实体顿时发出一声哀鸣，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然而，更多的能量实体从四面八方涌现，将四人团团围住。眼看形势危急，林半夏胸前的黑色石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光芒形成一个护罩，将四人笼罩其中。能量实体的光矛击中护罩，激起一圈圈涟漪，却无法突破。

“石片……在和遗迹产生共鸣！”吴启明惊讶地发现，墙壁上的古老符号也次第亮起微光。

趁此机会，周卫国和高天岳全力输出，逐一清除逼近的能量实体。战斗结束后，众人都气喘吁吁，心有余悸。

“这些只是最低级的守卫。”高天岳看着地上逐渐消散的能量残迹，面色凝重，“‘星瞳’的本体，或者说它的真正意志，恐怕远非如此简单。”

（核心密室与“星瞳”的具现）

跟着石片的指引，四人最终抵达了遗迹最深处。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殿堂，殿堂的穹顶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流动的、模拟着宇宙星空的能量图景，那颗暗红色的“星瞳”在其中格外醒目。殿堂中央，悬浮着一个由复杂光线构成的、不断旋转的复杂几何结构，结构中心，是一团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

“那就是……接口吗？”吴启明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林半夏手中的石片脱手飞出，缓缓融入那个几何结构的中心。顿时，整个殿堂光芒大盛！穹顶的星空图景急速变幻，最终定格在“星瞳”的特写视角。紧接着，那团中心的黑暗开始蠕动、拉伸，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影构成的女性人形轮廓。她有着银白色的长发，瞳孔是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整个星海的蓝色。尽管只是能量投影，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一种非人的、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蜂后的血脉……古老的契约者……你终于来到了观测节点。”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直接回荡在四人的脑海中，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这，就是“星瞳”的具现化意识。

周卫国立刻举枪对准光影，将林半夏护在身后：“你到底是什么？把我们引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星瞳” 的影像微微转动“目光”，看向周卫国，“定义……困难。观测者？记录者？抑或是……审判者？目的……评估。评估文明的存续价值，评估变量‘林半夏’的……可能性。”

“评估？像评估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吗？”高天岳怒声道，“那些‘清道夫’，‘深渊’，还有全球的灾难，都是你所谓的‘评估’的一部分？”

“扰动……是观察文明应激反应的……必要刺激。‘深渊’是上古实验失败的残留物，是文明成长途中需要自行克服的……障碍。未能克服，则证明……不适格。” “星瞳”的回答冷酷而理性，带着一种超越道德的漠然。

林半夏上前一步，直视着那双星海般的瞳孔：“那么‘吞噬者’呢？它也是你放出来‘评估’我们的吗？”

“否定。‘吞噬者’……是宇宙平衡机制的一部分，是……清道夫。它的到来，意味着此区域……熵增已达临界。吾之观测，亦是为确定……是执行净化，还是……给予延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星瞳”不仅是在观察，它甚至拥有一定程度的“执行”权！人类的命运，似乎就在它的一念之间。

吴启明强压下恐惧，问道：“‘起源之井’是什么？你和它又是什么关系？”

“起源之井……是上古先行者试图窥探宇宙本源、连接意识海的……创口。亦是‘深渊’的泄漏点。吾之诞生，与井的开启……有因果关联。井的污染……是不稳定态的根源。修复它，或……终止它，是评估的关键指标。”

（意识的交锋与真相的碎片）

“如何修复？”林半夏急切地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星瞳” 的影像缓缓抬起手，指向林半夏，“钥匙……在你体内。蜂后血脉，是连接与平衡的……桥梁。但桥梁……亦可成为通道。你需要……引导井内混乱的能量，或……彻底关闭它。前者风险巨大，你可能被同化。后者……意味着放弃上古遗产，文明进程可能倒退，但或可换取……生存机会。”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周卫国紧紧抓住林半夏的手。

“存在……理论上的第三路径。” “星瞳”的语调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理解……并接纳‘深渊’。并非对抗，亦非驱逐，而是……共生。找到混乱中的秩序，引导其成为文明进步的……催化剂。但此路径……成功率低于逻辑计算下限。历史上……未有成功先例。”

就在这时，“星瞳”的影像突然一阵剧烈闪烁，显得有些不稳定。它投射出的星空图景中也出现了扰动的波纹。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干扰源……标记为‘监护人’……”

“是赫连背后的势力！”吴启明惊呼。

只见殿堂一侧的墙壁突然融化，数个身着高科技装甲、眼神空洞的“共鸣者”护卫簇拥着一个身影出现……正是本该在万神之宫覆灭的赫连博士！但他的状态极其诡异，半边身体机械化，眼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显然已被“监护人”势力深度控制。

“呵呵呵……精彩的对话。”赫连发出扭曲的笑声，“‘星瞳’，伟大的观测者，你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变量……我们‘监护人’的存在。我们，才是更适合执行‘净化协议’的存在。这个落后的文明，连同这个不稳定的‘蜂后’，都应该被重置！”

“非法介入者。‘监护人’协议……已因逻辑悖论……被标记为‘不可信’。” “星瞳”的回应冰冷。

“那只是你的偏见！”赫连咆哮道，举起一个散发着强大能量的奇异装置，“我们带来了‘秩序之种’的碎片！这才是唯一能稳定‘起源之井’的正确钥匙！而不是依靠这个脆弱的血脉继承者！”

“秩序之种？”林半夏等人心中一震，那不正是“井灵”提到的关键物品吗？

赫连手中的装置开始发光，一股与“深渊”迥异、但却同样强大的秩序能量弥漫开来，似乎想要强行接管“星瞳”与遗迹的控制权。

“冲突……不可避免。” “星瞳”的影像瞬间凝实，整个遗迹的能量都向它汇聚。“变量林半夏，做出你的选择。是相信‘监护人’的强制秩序，还是寻找……那微乎其微的共生之路？”

刹那间，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林半夏肩上。一边是“监护人”看似高效但冷酷无情的解决方案（很可能伴随对大部分现有人类的清洗），另一边是“星瞳”提出的、希望渺茫但保留文明自主性的艰难道路。而“星瞳”自身，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存在着不同的“意见”，或者至少是不同优先级指令的冲突。

林半夏看着身旁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周卫国，看着虚弱却依然挺直脊背的高天岳，看着仍在努力分析数据的吴启明，又想起一路上牺牲的同伴……人类的命运，不应该由任何外来势力轻易裁决。

她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目光坚定地看向“星瞳”和赫连：

“我们选择……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