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将食盒里的酱烧熊掌、白米饭和两碟小菜一一摆开,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熊掌。
熊掌炖得软烂,酱色均匀地裹在表面,看着油光锃亮的,还带着淡淡的酱香,光是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朱槿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穿越前 —— 那时他还是个挤在出租屋的社畜,每天清晨要在早高峰的地铁里被挤成 “纸片人”,鼻腔里满是汗水与早餐的混杂气味,月底发的工资扣完房租和生活费,连给自己添件新衣服都要犹豫半天。
偶尔刷手机看到小日子那边的 “熊掌料理” 帖子,屏幕上雪白的瓷盘衬着切得规整的熊掌,旁边摆着雕花银勺,配文写着 “慢炖十二小时,入口即化”,他总会盯着图片愣半天,咽着口水琢磨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可手指划过价格栏,看到那串密密麻麻的数字,又只能苦笑着关掉页面,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以后有钱了,一定去尝一次”。
谁能料到,一场意外让他穿成了朱元璋的儿子,住进了雕梁画栋的王府,本以为在这个时代终于能实现 “美食自由”,却撞上了朱元璋那深入骨髓的节俭。
王府的御膳看着丰盛,实则多是寻常的鸡鸭鱼肉,炖得软烂却没什么特别滋味。像熊掌这种“珍馐”,别说日常食用,就连过年过节的宴席上都难觅踪影。
上次他在饭桌上随口提了句 “听说熊掌炖着吃格外香,想尝尝是什么味道”,朱元璋当即放下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沉声道 “奢靡浪费!你忘了咱当年在濠州,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的日子了?”,那严厉的语气让他再也不敢提半个 “熊” 字。
之后自己去了军营,也因为忙于各种事情,没法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朱槿将熊掌送进嘴里,牙齿轻轻一抿,肉质便化开了,细腻的肉纤维裹着淡淡的酱香,确实没有半点腥味,想来厨子在处理时费了不少功夫 —— 或许是提前用姜片、料酒腌了许久,又或是炖的时候加了陈皮去腻。
可嚼了两口,他却觉得少了点什么,肉虽软烂,却没了嚼头,满口都是油脂的厚重感,连酱汁的香味都被盖了下去,咽下去后喉咙里还留着淡淡的油腻,远不如想象中那般惊艳。
他放下筷子,心里忍不住对比起明朝与现代烹饪的差别:明朝的厨子做菜,像是被 “规矩” 捆住了手脚,总抱着 “守本” 的念头不敢放开。就说这熊掌,厨子一门心思追求 “软烂去腥”,先用清水泡去血水,再用姜片、葱段慢炖,最后加少量酱油调味,全程不敢多放一样调料,仿佛多一勺香料都会破坏食材本身的鲜味。
炖制时更是死守 “小火慢熬” 的规矩,不管食材特性如何,都闷着头炖上几个时辰,结果炖出的肉虽软,却失了筋道,油脂也没能好好中和,只剩满口腻味,像一杯加了糖却没搅匀的温水,平淡得让人提不起兴趣。
可现代烹饪却完全不同,讲究的是 “活用食材,玩转调味”。就拿最普通的酱猪蹄来说,厨子绝不会只盯着 “炖烂” 这一个目标。处理猪蹄时,会先用镊子仔细拔净猪毛,再用冷水加料酒、姜片下锅焯水,水开后撇去浮起的血沫,连骨缝里的杂质都要清理干净;炒糖色时,要盯着冰糖的颜色变化,从白色颗粒熬到浅黄,再到深琥珀色,火候差一点都不行,这样炒出的糖色既能给猪蹄上色,又带着淡淡的焦香;炖的时候更不吝啬调料,八角、桂皮、香叶、草果塞进纱布袋,和猪蹄一起放进锅里,再倒上生抽提鲜、老抽上色、蚝油增浓,还会加几颗话梅中和油腻,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让猪蹄慢慢吸收调料的味道;最后还要开大火收汁,拿着勺子不断将酱汁浇在猪蹄上,直到每一块肉都裹满浓稠的酱汁,咬一口,皮 Q 弹得能拉出丝,筋糯得入口即化,连骨头缝里都浸着酱香,吃完后手指上的酱汁都要舔干净才罢休。
哪像这熊掌,空有 “珍馐” 的名头,味道却寡淡得像没放盐的白粥。
“这熊掌,还不如现代的酱猪蹄好吃呢。” 朱槿在心里嘀咕着,摇了摇头,将那些念头抛开 —— 不管怎么说,也算圆了穿越前的遗憾,没白来这大明一趟。
况且,朱槿本就不是追求口舌之欲的人。
两世为人,他对吃的原则向来简单:有得吃就行。
穿越前做社畜,早高峰啃着包子赶地铁,深夜加班泡碗方便面,也没觉得委屈;如今到了大明,虽贵为皇子,却也清楚这是个战乱未息的时代 —— 北方有残元势力蠢蠢欲动,南方偶有流民作乱,多少百姓还在忍饥挨饿,能喝上一碗热粥、吃上一口饱饭都是奢望。
自己能顿顿有荤有素,吃饱穿暖,早已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又怎能苛求更多?
他端起饭碗,舀了一大勺米饭,就着凉拌黄瓜吃了起来,清脆的黄瓜中和了米饭的软糯,酱菜的咸香又让米饭多了几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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