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暮色像一块厚重的墨布,缓缓笼罩住城郊的庄子。
门口挂着的两盏红灯笼早已点亮,暖黄的光晕透过灯笼纸,在青砖地面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恰好照亮了门楣上那块新换的牌匾 ——“勋泽庄” 三个大字,是朱元璋亲笔所书。
这三个字没有传统文人书法的娟秀雅致,也没有刻意雕琢的精致感,却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豪迈气。笔画刚硬如刀削,横画平直得像军营里的长枪,竖画挺拔如立柱,“勋” 字的撇捺舒展有力,仿佛能撑起一片天地;“泽” 字的三点水没有圆润的婉转,而是以露锋起笔,短促利落,像是急雨落石;“庄” 字的末笔竖钩,钩画短促却锐利,如利剑出鞘,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虽以 “专业书法家” 的标准看,技法不算顶尖,甚至有些粗糙,结构也少了些灵动变化,可这字里行间满是朱元璋的人生印记 —— 草莽出身的坚韧、征战天下的霸气、帝王掌权的沉稳,都融在这一笔一划里,让这块牌匾虽不精致,却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与庄子的大气格局相得益彰。
朱槿站在牌匾下,看着朱元璋的身影,轻声说道:“爹,大哥今夜就不跟您回王府了。我和大哥在这还有点事要商议,明天一早我们俩一同回去。”
朱元璋今日心情大好,在庄子里陪着姐夫李贞喝了不少酒,脸颊泛着微红,眼神却依旧清明。
他听到朱槿的话,没有反对,只是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朱槿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朱槿微微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欣慰:“好,你们兄弟俩好好聊聊,有什么事多商量。”
随后,他转头看向一旁恭敬站立的朱标,朱标今日也陪酒不少,脸上带着几分酒意,却依旧保持着稳重姿态。朱元璋温声道:“标儿,你今日也喝了不少,早点回屋休息,别熬得太晚,明日早朝的时辰可不能误了。”
朱标躬身应道:“儿臣遵旨,父王放心,儿臣定不会误了早朝。”
叮嘱完朱标,朱元璋的目光又转向朱槿,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显然是想让朱槿明日也一同去早朝,熟悉朝堂事务。
朱槿一看老爹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摆手,一脸苦笑道:“爹,您可别看着我!您也知道,早朝那么早,天不亮就得起身,我实在起不来。有大哥在朝堂上帮您打理,足够了,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朱元璋看着朱槿这副混不吝的模样,又气又笑,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无奈道:“你这个兔崽子,就知道偷懒!罢了罢了,随你吧。”
说完,他在一旁毛骧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马车。毛骧小心翼翼地扶着朱元璋坐稳,随后躬身退到一旁,示意车夫启程。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路面,发出 “轱辘轱辘” 的声响,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朱槿和朱标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才转身一同走进庄子。
回到水泥房的小院中,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吹过,院角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此刻院中那张青灰色石桌上,常婉静正端坐在竹椅上,指尖轻轻拂过茶盏边缘,王敏敏则趴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眼神时不时望向院门口,桌上的两杯清茶还冒着袅袅热气,显然二人已等候许久。
听到脚步声,王敏敏猛地抬起头,见是朱槿和朱标走来,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般小跑到朱槿身旁,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叽叽喳喳地抱怨起来:“公子!你骗人!明明说好今天陪我去后山摘野果的,结果你忙了一整天!”
朱槿看着她鼓着腮帮子、满眼委屈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放得柔和:“是我不对,敏敏别生气。以后我一定陪你去,今天我和大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好不好?”
王敏敏听闻这话,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肩膀垮了垮,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小声嘟囔着:“好吧…… 那公子可不能再骗我了。”
朱槿笑着点头,指了指屋内的方向:“你和常姐姐先回屋休息吧,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对了,明日咱们回府后,我带你去大本堂学习。”
这话一出,本就萎靡不振的王敏敏更蔫了,头摇得像拨浪鼓:“公子,不要啊!大本堂里全是枯燥的经书,一点都不好玩!”
旁人或许不知,作为草原女子的王敏敏,自小就跟着外祖父和兄长学习汉家文化,汉语、儒家经典、甚至算术谋略都极为精通 —— 当年王保保能将自己的暗探机构交给她负责,靠的就是她对汉地文化的熟悉和缜密的心思。
可再聪慧的女子,也有小女儿家的天性,面对大本堂里日复一日的经书讲解、礼仪训练,她打心底里抗拒。
朱槿见她皱着眉、苦着脸的可爱模样,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明日我会去大本堂当夫子,给那些学子讲课。敏敏不想去看看我教书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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