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不，是我的爱人 第105章 熟悉的毒舌

有了“初心”核心技术团队那份近乎“无私奉献”的援助，项目进度可谓一日千里，仿佛装上了火箭推进器。最终版的方案汇报日，在众人的期待与苏沫隐隐的紧张中，很快到来。

这次汇报的地点，设在了“初心科技”总部最具代表性的顶层环形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浦江两岸的壮丽景色，室内则是极简而充满科技感的装潢，无声地彰显着这家新兴科技巨头的实力与野心。场面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正式，椭圆形的长桌旁坐满了集团的核心高管与各相关部门负责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审慎的气氛。

苏沫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凉意的咖啡香和皮革座椅的气息，并不能让她完全平静下来。她走到演讲台前，打开了那份凝聚了团队数月心血的最终版ppt。当第一束投影光打在她身后时，她感到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其中最为灼人的，无疑是来自主位那道沉静而具有穿透力的视线。

整个讲解过程异常流畅且精彩。改良后的方案不仅完美解决了之前遇到的所有技术难点，更将艺术的美感与科技的冷峻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既震撼人心又触手可及的沉浸式体验蓝图。台下几位原本表情严肃的高管，也开始频频点头，交头接耳间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苏沫越讲越投入，越讲越自信。她对自己的作品了如指掌，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千锤百炼。当她阐述到最核心的互动理念时，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几乎能与窗外的阳光媲美，整个人仿佛被一种由内而外的热情与笃定所笼罩，熠熠生辉。她偶尔会状似无意地瞥向主位的厉辰，他听得异常专注，背脊挺直，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极有节奏地轻点着光洁的桌面，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情绪波澜，让人无从猜测他内心的评判。

讲解终于在一个强有力的总结陈述后结束。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真诚而热烈的掌声。几位高管开始轮番提问，问题大多围绕预算的精确控制、落地的工期排布以及潜在的市场风险，苏沫和她的团队成员们都一一从容、清晰地给予了解答，准备充分，对答如流。

会议室内气氛一片大好，甚至有人脸上已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苏沫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心底甚至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也许这次，真的能顺利过关，得到他的一句认可？

就在她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主位上那位一直沉默如同雕塑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把玩许久的金属签字笔，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投向苏沫：“整体概念和完成度，比起初期，确实有了质的飞跃。”

先扬后抑，标准的厉辰式开场。苏沫刚刚落回原地的心，瞬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来了！熟悉的毒舌点评虽迟但到！

“但是，苏设计师……”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直指要害，“入口处的互动光影装置，你设计了三种动态模式，但切换逻辑过于依赖二级菜单，不够直观。用户体验的第一道门槛就是学习成本，这不符合‘初心’一直强调的‘极致无缝体验’原则。”

他稍作停顿，不给苏沫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另外，主厅全域声场模拟所使用的底层数据，如果我没听错，应该是‘声临其境’三年前发布的V2.5旧数据库吧？它的音源定位精度和复杂环境下的降噪算法，已经落后于行业标准，这会直接导致沉浸感的真实度打折扣。”

苏沫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动态模式的切换逻辑，确实是团队内部反复争论过的焦点，她最终选择了相对保守但稳定性更高的方案，确实在极致简便性上做了妥协。而声场数据库，则是因为最新的V4.0版本授权费用高昂到远超项目预算，她不得已才使用了兼容的旧版数据库。这两个点都是她心中的隐忧，没想到竟被他如此精准地一眼或者说一耳看穿！他的专业和挑剔，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苏沫内心：可恶！还是没能蒙混过关！一点情面都不讲，在这么多高管面前……简直是个魔鬼！

台下其他高管的笑容微微收敛，目光中的赞许褪去，重新染上了审视与考量，齐刷刷地聚焦在苏沫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苏沫感觉脸颊有些发烫，那是被当众戳穿弱点的窘迫。但她迅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甚至刻意挺直了背脊，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他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感谢厉总如此专业的指正。关于入口装置的动态切换逻辑，我们内部确实备选了三种交互方案，各有优劣，稍后我可以详细为您演示，由您来定夺最符合‘初心’品牌调性的方向。”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紧接着话锋一转：“至于声场数据库的问题，您判断得非常准确。我们最初的首选确实是最新的V4.0版本，但其授权费用确实超出了本项目原定的预算范围。如果‘初心’方面认为必须采用V4.0数据库以达到最佳效果，那么可能需要在预算上进行额外追加。或者，另一个可行的方向是，我们可以尝试与版权方沟通，争取针对此类产学研结合项目的教育优惠授权。”

她这番回应，不卑不亢，既坦然承认了问题存在的客观原因，又清晰地抛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和现实困难，巧妙地将决策的皮球，连同附加的成本问题，一起踢了回去。既展现了专业素养，也守住了乙方的立场。

厉辰看着她那张因紧张和些许不服气而微微泛红，却倔强地昂着的脸，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像流星划过深夜的天空，转瞬即逝。他沉默了几秒，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cEo的最终裁决。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不变，却是转向了旁边的采购总监：“李总监，会后立刻联系‘声临其境’版权方，以集团名义洽谈一个全球性的框架合作协议，务必要覆盖未来两年内集团所有在研的xR及沉浸式体验项目。相关费用，直接申请走集团总部技术战略储备金。”

采购总监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老板会因为这个具体项目直接升级到集团战略合作层面，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迅速点头应下：“明白，厉总！我马上安排！”

苏沫内心： ？？？这就……解决了？不仅解决了当前项目的难题，还直接一步到位，升级成了集团级的战略合作？这就是顶尖科技公司大佬的决策方式和资源调动能力吗？！简直壕无人性！

厉辰的目光重新落回苏沫身上，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温度，仿佛刚才那个掷地有声的决定不过是日常操作：“技术障碍和预算问题，现在都解决了。你的方案，按V4.0数据库的最新性能参数，重新调整和优化。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提醒，在下一次、也是最终汇报时，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因为预算问题而主动牺牲核心体验质量的妥协。”

苏沫内心：虽然但是……谢谢老板？！骂得人狗血淋头之后，反手就砸来最顶级的资源支持？这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像是被狠狠敲打了一棒子，又给塞了一颗甜到发慌的糖。

会议终于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中结束。苏沫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高强度、高压力的硬仗，身心俱疲，肌肉都透着酸软，但内心深处，却又莫名奇异地滋生出一丝被“虐”过之后的、扎实的成长感？仿佛经过他这般严苛的淬炼，自己的专业铠甲又坚硬了几分。

她正低头收拾着讲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厉辰从她身边经过，脚步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快速的嗓音，抛下了一句：

“应变能力，比上次有长进。”

话音未落，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便已恢复如常步伐，径直离去，只留下一个冷硬而决绝的背影。

苏沫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手里还捏着一份没来得及放进包里的文件。耳朵尖，不受控制地，悄悄漫上了一层绯红，并且又热又烫。

苏沫内心：这算……是表扬吗？用这种能把人噎死的方式表扬？厉辰你个彻头彻尾的毒舌怪！但是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心里除了憋屈，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见不得光的暗爽？我是不是……真的被他这种魔鬼训练法给pUA了啊？！

熟悉的毒舌，极致的挑剔，严苛到不近人情的要求，却总是伴随着最实质、最有力的资源支持和毫无保留的权限开放。这种冰与火交织、否定与肯定并存的极端待遇，让苏沫彻底陷入了迷惑的漩涡。她越来越看不懂，厉辰这副永远公事公办、冰冷坚硬的商业面具之下，隐藏的，究竟是一颗怎样复杂难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