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黑色的影子,幽灵和踏雪,瞬间从犬群中分离,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同两滴融入黑夜的墨水,朝着山谷的东侧方向潜行而去。
她们的任务不是攻击,是骚扰。
是“声东”。
陈放又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山谷的西侧,然后做了一个大大、迂回的弧线手势。
追风站起身,青灰色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烁着冷静的光,它无声地领着雷达和黑煞,跟在陈放身后,朝着另一个方向出发。
他们的任务,是“击西”。
更是,引蛇出洞。
雪地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惨白的光,陈放的脚步很轻,专挑被风吹硬的雪壳或者裸露的岩石落脚。
他们绕了一个大圈,从西侧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悄悄摸向了“阎王愁”的外围。
远远的,山谷里那点篝火的光,在密林的缝隙里跳动。
陈放停下脚步,蹲在一个小小的雪坡后面,从腰间解下那把剥皮小刀,又抽出随身携带的麻绳。
他没砍树,而是找到一棵被积雪压断的白桦树,用刀削下两根长短合适的枝杈,又在附近找了几根坚韧的藤条。
很快,一个极其简陋,但结构稳固的小爬犁,在他手中成型。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黑煞的脑袋,指了指那个小爬犁。
黑煞会意,默默地走到爬犁前,将麻绳套在了自己宽厚的肩膀上。
一切准备就绪。
陈放对着追风,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追风一马当先,带着他们,沿着一条精心选择的路线,开始向着那伙盗猎贼的营地侧翼靠近。
他们留下的痕迹,不再是一个人带着几条狗的杂乱脚印。
而是一道清晰的、被重物压出的爬犁拖拽痕。
旁边,是几条狗深浅不一的梅花印。
……
“阎王愁”谷口。
篝火烧得正旺,跳动的火焰将四个汉子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头儿,都弄好了,啥时候动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
被称作“头儿”的,是那个始终背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男人。
他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格外凶狠。
刀疤脸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拔掉木塞,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浓烈的骚臭味,瞬间散开。
“不急。”他把瓶塞盖好,揣回怀里。
“等后半夜,风停了,味儿才能传得进去。”
另一个正在擦拭手锯的矮个汉子嘿嘿一笑。
“这玩意儿一出,那畜生闻到了,还不得发了疯地出来拼命?”
“到时候,咱们就坐在这儿,等它自个儿撞上这‘八牛弩’,一箭穿心,省时省力。”
就在这时,从山谷的东侧,遥遥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响。
似乎是一大片积雪从树上滑落,紧接着,几声鸟雀受惊的尖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声音不大,但在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却格外清晰。
“什么动静?”络腮胡猛地站起身,朝东边望去。
刀疤脸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抓起身边的步枪,侧耳倾听。
风声,树枝被雪压断的“咔吧”声,再没有别的了。
“估计是哪个狍子,自己吓唬自己。”
矮个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鬼地方,除了咱们,还能有活人?”
刀疤脸没吭声,但眼神里的警惕却没有放松。
他冲着第四个一直没说话,负责收拾行李的瘦高个抬了抬下巴。
“老四,你跟老三过去瞅瞅,小心点。”
“得嘞。”
络腮胡(老三)和瘦高个(老四)拿起砍刀和手电,骂骂咧咧地朝东边林子里走去。
山谷里,只剩下了刀疤脸和那个摆弄陷阱的矮个子。
刀疤脸没有坐下,他背着枪,绕着营地缓缓踱步。
而就在营地的西侧,不过百米开外的一处雪坡后。
陈放将身体压得更低。
机会来了。
他冲着黑煞和追风,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推”的动作。
黑煞立刻会意,拉着身后的空爬犁,和追风一起,从雪坡后绕了出去。
它们没有跑,只是保持着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然后迅速绕了一个小圈,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能被察觉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陈放带着三条狗,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后撤,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
老三和老四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屁都没有!头儿,你就是太小心了。”
老三把砍刀往地上一扔,凑到火堆边烤火。
刀疤脸没理他,他的视线,越过火堆,落在了营地西侧的雪地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什么?”
矮个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他们营地不远处,一片平整的雪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崭新的拖拽痕迹。
那是一道爬犁留下的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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