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山间土路上颠簸前行,引擎轰鸣声惊起林间雀鸟。陈生扶着沈青禾坐稳,目光始终落在驾驶座上的王老板背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枪身还带着樱花会馆混战留下的温度。
“王老板,您既然早有准备,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们?”陈生的声音打破车厢沉默,带着几分审视。苏瑶和赵刚也齐刷刷看向王老板,眼底藏着同样的疑惑。
王老板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苦涩:“陈先生是信不过我?”他踩下刹车,轿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山坳,转身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个铁皮烟盒,抽出卷烟点燃,“我本是上海地下党交通站负责人,三年前因叛徒出卖暴露身份,才化名在南京开了麻将馆做掩护。这次接应你们,是组织上的秘密指令。”
“组织指令?”赵刚皱起眉头,“那你为何要装死?害我们白白伤心一场!”
“不装死,松本浩二怎会相信你们真的逃出生天?”王老板吐了个烟圈,眼神凝重起来,“他在南京布下的天罗地网,比你们想象的更密。我若不‘牺牲’,你们根本走不出樱花会馆三里地。”他看向陈生怀里的玉佩,“何况,组织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必须让日军暂时放松警惕。”
陈生心头一震:“新任务?和‘星火计划’有关?”
“没错。”王老板掐灭烟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油纸,“松本浩二的军火库遇袭是真的,但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是军统上海站的人做的。他们也盯上了‘星火计划’,想把配方抢到手献给重庆。现在配方藏在玉佩里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上海了。”
苏瑶接过油纸展开,上面是手绘的上海地图,一处标着“霞飞路76号”的建筑被圈了红圈:“这是……”
“76号特工总部,李士群的地盘。”王老板声音压低,“松本浩二在上海的联络点就设在这里,他的‘王牌’也藏在那儿。组织要你们立刻动身去上海,一方面保护配方不落入军统和日军手里,另一方面查清他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沈青禾扶着受伤的脚踝,轻声问:“可我们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上海?日军肯定在各个关卡设了哨卡。”
王老板从车后座拖出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四套体面的衣服,还有四张伪造的身份证明:“我早准备好了。你们扮成去上海逃难的商人,坐今晚的客轮走水路。船票在包里,码头有组织的人接应。”
陈生翻看着眼下的身份证明,自己的名字变成了“陈老板”,苏瑶是“陈太太”,沈青禾是“丫鬟”,赵刚则是“保镖”。他抬头看向王老板,忽然问:“您认识我父亲陈默吗?”
王老板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只是听过他的名号,是个了不起的人。”他避开陈生的目光,发动汽车,“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去码头。”
轿车重新启动,陈生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总觉得王老板刚才的反应有些反常。苏瑶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用口型无声地说:“小心点。”陈生微微点头,将玉佩往怀里又揣紧了些。
傍晚时分,四人跟着王老板来到江边码头。暮色中的码头一片混乱,逃难的百姓背着行囊挤在栈桥边,日军士兵牵着狼狗来回巡逻,刺眼的探照灯在江面上扫来扫去。
“记住,上船后别说话,有人问就说去上海投亲。”王老板将他们送到栈桥入口,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这里是盘缠和武器,保重。”
赵刚接过布包,刚要道谢,就见王老板突然被两个巡逻的日军拦住。“站住!干什么的?”日军士兵用枪指着他的胸口。
王老板从容地掏出良民证:“太君,我是码头的搬运工,刚下班。”就在日军核对证件时,他突然朝陈生等人使了个眼色,猛地推开士兵,朝着相反方向狂奔:“快走!”
“抓住他!”日军士兵怒吼着追了上去,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王老板的身影。陈生攥紧拳头,想冲上去帮忙,却被苏瑶死死拉住:“不能去!这是他计划好的!”
赵刚咬牙骂了一句,拉起陈生和沈青禾混进人群:“先上船,不能让他白牺牲!”
四人随着人流挤上客轮,找到船舱角落的位置坐下。客轮鸣笛启航时,陈生趴在舷窗上,看到码头方向传来几声枪响,他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沈青禾拿出药包,重新给陈生处理小腿的伤口:“陈生哥,伤口有点发炎,得尽快找医生看看。”她的指尖轻轻擦过伤口周围的皮肤,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苏瑶坐在一旁,看着沈青禾专注的神情,心里泛起复杂的滋味。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陈生:“擦把脸吧,船上风大。”
陈生接过手帕,指尖触到布料上熟悉的绣纹——那是当年他送给苏瑶的定情信物,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他抬头看向苏瑶,四目相对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在上海并肩作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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