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公元185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急切一些。冰雪消融,涷水潺潺,涿县城外的田野里,已隐约可见零星农人忙碌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解冻后特有的清新气息。然而,在这片渴望生机的土地上,却依旧潜藏着去岁未能涤荡干净的污秽与威胁。
县衙校场之上,杀声震天。新招募的三百乡勇,在经过一个冬日的初步整训后,已初具行列。他们大多来自楼桑村及周边村落,得益于刘备年前归乡的仁德之举,这些青壮投军热情极高,且因乡谊宗族关系,凝聚力远胜寻常募兵。
关羽和张飞正交替操练这批新兵。关羽负责阵型队列、刀盾格挡,要求极其严苛,一丝不苟。他那冷峻的面容和凛然的目光,让新兵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而张飞则负责教授长矛突刺、负重越野,更注重培养士卒的悍勇之气,他那雷鸣般的吼声和亲自示范的勇猛,往往能激得士卒血气上涌,嗷嗷叫地投入训练。
“刺!”
“杀!”
“盾举!”
“挡!”
校场上尘土飞扬,汗水挥洒。刘备站在点将台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这些新血,将是他肃清涿县、真正扎根于此的骨干力量。
“玄德,”简雍悄步上前,低声道,“根据去岁标记的匪患区域以及近日乡民禀报,县城周边,尤其是西北、西南方向,仍有不下五六股溃兵土匪活动,多则数十人,少则十余人,时常下山劫掠村落,滋扰商旅,甚至破坏春耕。若不尽快清除,恐误农时,民心难安。”
刘备目光依旧停留在操练的军士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决断:“匪患不除,民无宁日,春耕亦无从谈起。云长,翼德!”
关羽张飞闻声,立刻将操练交由副手,快步走上点将台。
“命你二人,自明日起,各领一百老兵以及五十名新兵,依据宪和所绘舆图及情报,交替出击,清剿县城周边匪患!云长主西北,翼德主西南。务必速战速决,一击毙命,扬我军威,安我民心!”
“遵命!”关羽张飞抱拳领命,眼中皆燃起战意。
次日,拂晓。两支精悍的队伍悄然开出涿县县城,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分别刺向西北和西南方向的丛山密林。
清剿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这些溃兵土匪虽规模不大,但熟悉地形,狡诈凶残,或依托险要地势负隅顽抗,或闻风远遁,躲藏不出。然而,在关羽、张飞这等万人敌的率领下,在经历过南阳血战的老兵骨干带动下,新组建的涿县官兵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关羽用兵,沉稳如山,谋定后动。他往往先派精锐斥候摸清敌情,然后以正合,以奇胜,或以绝对优势兵力碾压,或以精兵迂回突袭,每每能以最小代价克敌制胜。其刀锋所指,匪徒往往一触即溃。
张飞用兵,则侵略如火,狂猛暴烈。他常常身先士卒,咆哮冲阵,凭借其个人无双的勇武和麾下士卒被激起的血性,直接撕裂敌人的防线,摧垮其斗志。其所到之处,匪徒闻风丧胆。
短短半月之内,捷报频传。
“报!关将军破黑云寨,斩首三十级,俘二十人,缴获兵甲粮草若干!”
“报!张将军荡平野狼谷,匪首授首,余众尽降!”
“报!关将军设伏断头崖,全歼一股流窜马匪,得战马十匹!”
一道道捷报传回县衙,刘备与简雍相视而笑,涿县周边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许多。百姓们更是欢欣鼓舞,原本因匪患而不敢远离村落的农人,也开始大胆地下田整地,准备春耕。
然而,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场看似普通的剿匪战斗之后。
关羽率军清剿一处位于西北方向深山、名为秃鹫洞的匪窝。此洞地势极为险要,易守难攻。关羽并未强攻,而是围而不打,断其水源,并不断以弓弩扰敌。三日后,洞内土匪饥渴难耐,人心涣散,内讧之下,竟有数人偷偷出洞欲降,被关羽擒获。
通过降匪之口,关羽得知洞内匪首与之前黑风岭李姓匪首竟有旧谊,且洞内藏有大量物资。关羽当机立断,命降匪带路,亲率精锐趁夜突袭,里应外合,一举攻克了秃鹫洞。
战斗过程有惊无险。但当清点缴获时,却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东西!
除了常规的粮食、兵甲之外,在一个隐蔽的石窟内,竟然堆放着数十袋尚未拆封的粮食,麻袋上赫然印着常山**粮的官方字样!更令人骇然的是,还有一个沉重的木箱,里面并非金银,而是整锭的、带有明显官铸印记的银锭!旁边还有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
关羽心知有异,立刻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将所有异常缴获,特别是那箱官银和铁盒,亲自押运,火速送回涿县县衙。
“大哥,你看这些!”关羽屏退左右,指着堂下的官粮和官银,面色凝重如水,“匪巢之中,竟有军粮官银!此事绝不简单!”
刘备和简雍的脸色也瞬间严肃起来。刘备上前,拿起一个银锭,底部清晰的官铸印记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又走到那些粮袋前,常山**粮几个大字更是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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