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县衙后堂,炭火再次燃起,却驱不散比昨夜更加凝重肃杀的气氛。门窗紧闭,亲兵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
刘备已将黑风岭侦查所见,包括寨子布局、兵力分布、匪首样貌、那条秘密小道、以及最重要的——“交易”、“饷银”和那个未尽的“王”字,尽数告知了关羽、张飞和简雍。
“……情况便是如此。”刘备结束叙述,目光扫过三人,“寨中土匪约六十人,战力看来不弱,且有防备。但其布防重点在前山,后山小路及其寨内出口处防卫相对松懈,此其破绽一;匪首及其手下,认为其地隐秘,高枕无忧,骄矜懈怠,此其破绽二;其粮草金银集中于几处木屋,便于夺取,此其破绽三。”
“大哥,你下令吧!怎么打?俺老张的蛇矛早已饥渴难耐了!”张飞兴奋地低吼,得知不仅有粮,还有饷银,他眼睛都在放光。
关羽抚髯沉吟:“六十余人,据险而守,若强攻,即便能胜,我等伤亡亦必不小。大哥既已寻得其破绽,当以奇袭为上。”
简雍补充道:“而且必须快,必须在其他势力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解决战斗,运走粮草金银,并封锁消息。”
刘备点头,目光落在简雍根据刘备口述快速绘制的简陋舆图上:“我的计划是,今夜子时动手!”
“今夜?”三人皆是一惊。
“兵贵神速!”刘备斩钉截铁,“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未必不会加强防范。拖延一日,便多一分变数。他们今日刚运粮入库,定然认为安全,晚间或许会饮酒庆祝,正是戒备最松懈之时!”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此战关乎全县存亡,为防万一,我军出战两百亲兵!云长!”
“在!”关羽抱拳。
“你与宪和率剩下的四十亲兵以及招募的乡勇留守县城!紧闭四门,严加巡查,若有任何异动,或明日午时我们仍未归来,你便立刻带领县衙众人,护送宪和及……甘棠,前往郡守大人处求助!”这是留下了最后的退路。
“大哥!”关羽急道,“让关某随你一起去!让宪和先生留守!”
“不必多言!”刘备打断他,“县城乃我等根基,不容有失!云长你沉稳持重,唯有你与宪和留守,我方能放心前去!此令!”刘备语气不容置疑。
关羽深吸一口气,深知责任重大,抱拳沉声道:“喏!云长在,城在!”
简雍也郑重领命。
刘备点头,看向张飞:“翼德,率领两百精兵随我出战,突袭黑风岭!”
“好嘞!”张飞摩拳擦掌。
“具体部署:我军全部轻装,只带三日干粮、兵器、引火之物及绳索。子时初刻出发,绕行至黑风岭后山隐秘小路入口处潜伏。”
“子时三刻,由我带领张胜、钱峰等二十名最精锐善战之士,担任尖刀,沿小路秘密摸近寨墙,解决可能存在的暗哨,从内部打开寨门。”
“一旦寨门得手或制造出混乱,发出信号,剩余一百八十人马由翼得统领,立刻沿小路快速冲入寨中,直扑粮仓、银箱及匪首住所!要快!要狠!务必在敌人组织起有效抵抗前,控制要害,击溃其指挥!”
“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粮食和金银,其次是歼灭匪首!降者不杀,但若有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得手后,立刻用带来的骡马和人力,以最快速度搬运粮食财物,从原路撤退!放火烧寨,制造混乱,掩盖痕迹!”
“天亮之前,必须撤回县城范围内!”
计划周密而大胆,将奇袭、斩首、速战速决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关羽和张飞听得目光炯炯,他们的大哥,用兵越发鬼神莫测了。简雍则暗自心惊,同时也倍感振奋。
“各自准备!切记,保密!”刘备最后下令。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子时初刻,县衙侧门再次悄然打开,两百名精锐老兵在刘备、张飞的带领下,如同沉默的幽灵,融入冰冷的黑夜,直扑黑风岭。
路程熟悉,又是轻装疾行,不到两个时辰,队伍已抵达那条隐秘小路的入口处。全军潜伏下来,如同蛰伏的猛兽,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刻。
刘备带着二十名精心挑选的好手,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沿着陡峭的小路向上摸去。所有人都用布包裹了马蹄和鞋底,口中衔枚,不发一丝声响。
或许是老天爷也站在刘备这边,今夜乌云蔽月,星光黯淡,能见度极低,完美地掩盖了他们的行踪。一路之上,竟顺利得超乎想象,并未遇到任何哨卡或巡逻。
接近寨墙时,刘备打出手势,队伍再次潜伏。他仔细观察,寨墙望楼上虽有火光,但值守的土匪似乎耐不住寒冷,缩在角落里打盹。寨墙下阴影处,果然没有固定哨。
刘备与张胜、钱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取出飞爪,在空中抡了几圈,猛地向上一抛!飞爪精准地扣住了木栅栏的顶端,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望楼上的土匪动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梦话,又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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