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的阳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橘子汽水,带着点凉丝丝的甜意,斜斜地穿过临时办公室的铁皮窗。那窗玻璃上还沾着昨晚下雨留下的水渍,阳光透过水渍折射,在吴砚面前的文件上投下一片歪歪扭扭的浅金色光斑,像只懒洋洋的小猫咪,尾巴尖还偶尔随着风吹动的窗帘轻轻晃两下。
吴砚指尖在平板屏幕上滑动,“生物计算机”梳理数据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声,混着窗外麻雀的叽叽喳喳,成了办公室里最安静的背景音。处州市近一周的异常数据在屏幕上流淌,红色的预警符号像调皮的萤火虫,被他随手点掉几个。就在他指尖停留在一串跳动的绿色数据流上,琢磨着要不要给远在国外的顾辞发个“今日数据安全”的报备消息时,辅导站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堪比菜市场砍价的喧哗——先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人把装满土豆的麻袋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是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哇”声,那惊呼声里还掺着点憋不住的笑意,硬生生把室内的宁静撕了个小口子。
“吴哥!大事不好了!”李默的声音裹着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冲进来,他原本在隔壁教室给孩子们演示机械零件组装,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拼好的齿轮,齿轮边缘沾着点蓝色的油漆,一看就是刚才给零件“化妆”时蹭上的。“楼下突然来了一家三口,装备特别齐全,说是找你的,上来就……就掀了孩子们的零件盒!还把我刚拼好的‘机械小鸭子’给推倒了!”
吴砚皱紧眉头,指尖的数据流像接到指令的小士兵,瞬间隐去不见。他起身时,目光扫过桌角那张压着的伤情报告——照片上的自己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石膏上还被孩子们画了几只歪歪扭扭的小熊,X光片里粉碎性骨折的骨骼像被调皮孩子打乱的拼图,那是三个多月前被卡车撞后的模样。当时医生拿着片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说:“能保住腿不瘫痪,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可没人知道,那场让他差点死亡经历,竟让他觉醒了全知之眼成为超凡者——现在他连李默口袋里藏着的半块巧克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刚走到楼梯口,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就扑面而来——不是真的火药,是王建军身上那股子劣质烟味混着汗味,再加上刘梅手里攥着的那袋刚从菜市场买的大蒜味,凑在一起,堪称“提神醒脑三件套”。吴砚探头往下看,只见辅导站的水泥地上,散落着摔碎的塑料零件盒,里面的齿轮、螺丝像撒了一地的小钢珠,几个孩子缩在墙角,眼里哪里有半分惶恐,分明是捂着嘴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最先瞥见那一家三口的是蹲在零件堆里捡螺丝的小胖,他原本正把散落的钢珠往塑料盒里归拢,听见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时,胖乎乎的手猛地一顿,连滚带爬躲到了讲台后面,只敢露出半只圆溜溜的眼睛往外瞧。
“是不是上次说要拆辅导站的混混来了?”扎着羊角辫的朵朵声音发颤,手里的齿轮“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捂住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上周就有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在门口晃悠,说这地方“占了别人的地盘”,吓得孩子们好几天不敢大声说话。此刻听见喧哗,连最胆大的男孩都有些害怕站在众人前面,紧紧攥着手里没拼完的机械零件,大气不敢出。
直到那一家三口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孩子们紧绷的肩膀才悄悄松了些。走在前面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裤脚沾着泥点,手里没拿钢管也没提砍刀,反而攥着个皱巴巴的购物袋;跟在后面的女人扎着低马尾,鬓角别着根断了齿的塑料发夹,身后还跟着个小男孩,一看就不是来打架的模样。
“好像……不是混混啊?”小胖从讲台后探出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朵朵也擦了擦眼角的泪,仔细打量着那三人:男人身上没有纹身,女人说话时还下意识地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怎么看都像是隔壁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普通夫妻。孩子们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有人甚至悄悄站直了身子,好奇地盯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可没等他们完全放松,王建军突然将手里的购物袋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里面的土豆、白菜滚了一地。他上前一步,猛地踹向旁边的课桌,实木课桌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桌面倾斜着倒在地上,上面的铅笔、橡皮撒了一地。
“吴砚呢?叫他出来!”王建军的吼声让孩子们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朵朵下意识地往同伴身后躲了躲。刘梅也不含糊,伸手抓住旁边一把折叠椅,“咔嗒”一声拆开,和王建军一人拎着一根桌腿,眼神扫过教室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孩子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教室后排的那几台机器上——那是吴砚用来给孩子们演示编程的小型服务器,银灰色的外壳泛着冷光,机器旁还放着测量数据用的精密仪器,光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按钮,就知道不是便宜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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