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镇国公府的寿宴最终在一片看似祥和、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府的马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来时的墨玉琳，是带着几分忐忑和炫耀混合的复杂心情，而此刻，她坐在虞怀瑾身边，双手紧紧抱着虞怀瑾的手臂，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后怕。
“嫂嫂！”马车刚驶离镇国公府不远，她就忍不住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激动过后的微颤，“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是料事如神！你怎么就知道那丫鬟会摔倒？又怎么一眼就看出是林姨娘搞的鬼？”
坐在对面的墨云柔也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就是！母亲方才站在那里，几句话就把那个坏女人问得哑口无言，脸都白了！永嘉郡主和安王妃看母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虞怀瑾看着眼前两张兴奋又带着点依赖的小脸，心中微软，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容：“不过是多留了个心眼。林姨娘在玉琳束带一事上未能得逞，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寿宴之上，人多眼杂，最容易出‘意外’。我既防着她，自然时刻注意她以及她身边人的动向。那钱嬷嬷鬼鬼祟祟靠近端茶丫鬟时，我便觉得不对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警觉和对人心的洞察，让墨玉琳心头又是一震。
她想起自己之前还被林侧妃那副温婉和善的样子蒙蔽，甚至觉得嫂嫂对她有些过于冷淡戒备，如今看来，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嫂嫂，我以前……”墨玉琳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以前还觉得你小题大做，觉得林姨娘人不错……是我太傻了，差点就着了她的道！今天要不是你，我……我……”她想到束带散开的后果，想到那滚烫的茶水可能泼在嫂嫂和郡主身上，就一阵后怕，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虞怀瑾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拿出帕子替她擦泪，语气温和却坚定：“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此事，你看清了身边是人是鬼，便是最大的收获。往后，心里要有杆秤，眼睛要擦亮些。这世上，不是所有带着笑脸的人，都存着好心。”
“嗯！我记住了！”墨玉琳重重点头，用力抹了把眼泪，再抬头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和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任，“嫂嫂，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那个林姨娘，我再信她一个字，我就不姓墨！”
墨云柔也凑过来，拉住墨玉琳的手：“小姑姑，还有我呢！咱们以后都听母亲的！母亲最厉害了！”
看着两个小姑娘同仇敌忾、紧紧团结在自己身边的模样，虞怀瑾唇角弯起了真切的弧度。这份来自家人的全然信任，比她今日在寿宴上打压了林侧妃更让她感到欣慰。
马车平稳地驶回战王府。
刚一下车，得到消息的墨云辰和墨云锋就已经等在二门处了。两人脸上都带着急色，显然是听先一步回府的下人禀报了寿宴上的风波。
“母亲！您没事吧？”墨云辰快步上前，目光迅速在虞怀瑾身上扫过，看到她裙摆上不甚明显的茶渍时，眉头紧紧皱起。
墨云锋更是直接，拳头捏得咯咯响，少年俊朗的脸上满是戾气：“那个姓林的恶毒女人！竟敢在国公府对母亲和小姑姑下手！我这就去砸了她的院子！”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虞怀瑾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
墨云锋脚步一顿，不甘地回头：“母亲！”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虞怀瑾看着他，“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你砸了她的院子，然后呢？让全京城的人看我们战王府内讧的笑话？”
墨云锋噎住，但脸上怒气未消。
墨云辰相对沉稳，拉了他一把，对虞怀瑾道：“母亲，二弟也是担心您。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他如今对虞怀瑾是真心敬重，听闻她在外面受委屈，心里同样憋着一股火。
“自然不会算了。”虞怀瑾一边往里走，一边平静道，“林侧妃今日被镇国公夫人当众驱逐，颜面扫地，她在京城贵妇圈的名声已经臭了。这比你们去砸她院子，更让她痛不欲生。”
墨玉琳立刻抢着把今日寿宴上，虞怀瑾如何识破林侧妃的阴谋，如何保护她和永嘉郡主，又如何当众拆穿林侧妃，逼得她被驱逐的经过，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她本就口齿伶俐，此刻又带着满腔的崇拜，讲得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你们是没看见，嫂嫂就那么轻轻一拉一带，那滚烫的茶水就全泼地上了！然后嫂嫂就看着那个坏女人，不紧不慢地问‘林姨娘是如何知道玉琳的束带松了’？哇！当时那个坏女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墨玉琳手舞足蹈，与有荣焉，“还有安王妃和永嘉郡主，都对嫂嫂赞不绝口呢！都说嫂嫂厉害！”
墨云辰和墨云锋听得心潮起伏，看向虞怀瑾的目光更加不同。他们知道继母有本事，能赚钱，能管家，能引导他们向上，却没想到，她在应对后宅阴私、甚至是在顶级权贵圈子的交锋中，也能如此游刃有余，霸气侧漏！
这是一种与赚钱、育人不同的，更直接、更凌厉的强大。让已经初露锋芒的少年们，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与安全感。
“母亲受累了。”墨云辰郑重行礼，“是儿子们无用，未能护在母亲身边。”
墨云锋也收敛了戾气，闷声道：“母亲，以后再有这种事，您带上我！我看谁敢碰您一根手指头！”
虞怀瑾看着眼前三个半大孩子（连同墨云柔）眼中真挚的关切和维护，心中暖意融融，笑道：“好了，不过小事一桩，都过去了。你们好好的，便是我最大的底气。”
正说着，得到消息的战王墨骁珩也被亲随推着轮椅，来到了正院门口。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虞怀瑾：“怎么回事？听说宴上出了意外？”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不等虞怀瑾回答，墨玉琳又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冲到了兄长面前，把刚才对墨云辰他们说的话又激动地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林侧妃的恶毒和虞怀瑾的英明神武。
“……大哥！你是没看见，嫂嫂可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把那个坏女人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嫂嫂，我今天就丢大人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嫂嫂和永嘉郡主被烫伤！”她说着，又愤愤地跺脚，“那个林姨娘，心思太歹毒了！我们绝不能轻饶了她！”
墨骁珩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虞怀瑾身上。听到惊险处，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直到墨玉琳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厉：“林氏，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他没有多问虞怀瑾是如何做到的，也没有质疑她处理的方式。这种全然的信任，让虞怀瑾微微怔了一下。
“王爷不必动怒，”她开口道，“林侧妃已自食恶果。府内……我自有主张。”她不会明着对林侧妃动用暴力，但有的是法子让她在战王府寸步难行，彻底边缘化。
墨骁珩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眸底的寒意却未消散。他转动轮椅，对虞怀瑾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这一幕，彻底坚定了墨玉琳的决心。
从这天起，战王府的下人们明显感觉到，玉琳小姐变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就往林侧妃的院子里跑，反而成了正院的常客，几乎天天黏在王妃身边，一口一个“嫂嫂”，叫得又甜又糯。
她开始主动跟着虞怀瑾学习打理庶务，管理自己的小库房，甚至兴致勃勃地跟着墨云柔一起研究首饰设计和胭脂水粉的搭配。
更重要的是，她成了虞怀瑾的“头号宣传委员”。
无论是去参加小姐妹的茶会，还是在家接待来访的闺中好友，但凡有人问起她最近的改变，或者提及战王府的近况，她必定会开启“炫嫂”模式。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嫂嫂教我的，她说搭配首饰不在多，在于点睛，你看我这对珍珠耳坠，简简单单，但衬得人气色多好！”
“管家有什么难的？跟我嫂嫂学学就会了！她教我看账本，可清楚明白了！”
“上次在镇国公府？哼，别提了，有些人心思恶毒想害我，幸亏我嫂嫂火眼金睛，当场就拆穿了！你们是没看见我嫂嫂当时那气势，连安王妃都夸呢！”
“我大哥的腿？对啊，是好多了，多亏我嫂嫂悉心照料，用的方子都是她亲自斟酌的！”
“我大侄子读书厉害？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的！我嫂嫂给他请的老师，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
她口中的“我嫂嫂”，简直是无所不能，智慧与美貌并存，善良与霸气侧漏的完美化身。
起初还有些人觉得她是被虞怀瑾洗脑了，或者是为了巴结正妃。但渐渐地，看着战王府肉眼可见地变得蒸蒸日上，看着墨云辰兄弟越发沉稳出色，看着墨玉琳本人也从以前那个有点骄纵浮躁的小姑娘，变得落落大方、言谈有物，大家才不得不承认——那位战王妃，是真的有本事！
连带着，之前一些因为战王瘫痪、王府败落而疏远的旧交，也重新开始走动起来。而他们来访时，墨玉琳必定会找机会把虞怀瑾推出来，让她展示一下当家主母的风范和智慧。
虞怀瑾对此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墨玉琳那副“我嫂嫂天下第一好”的骄傲小模样，心里也是受用的。这孩子，一旦真心认可了一个人，便是毫无保留的热情和维护。
此消彼长。
正院这边欢声笑语，人气旺盛。而林侧妃所居的“芙蓉院”，则彻底门庭冷落。
自那日被当众驱逐回府后，她就称病不出。王爷那边没有任何表示，连句训斥都没有，这种无视更让她心惊胆战。管家权早就被虞怀瑾牢牢握在手中，她如今连自己院里的份例用度，都要看正院的脸色。
下人们最是势利，见林侧妃失势，伺候起来也怠慢了许多。墨玉琳更是放出话来，谁再跟芙蓉院那边牵扯不清，就是跟她、跟王妃过不去！
一时间，林侧妃在战王府内，几乎成了孤家寡人，真正是度日如年。
她躺在病床上，听着心腹丫鬟打听来的，关于墨玉琳如何到处宣扬虞怀瑾好、王府如何其乐融融的消息，气得胸口发疼，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贱人！都是贱人！”她狠狠捶着床榻，面目扭曲，“墨玉琳那个蠢货！还有虞怀瑾……你等着！我哥哥……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宫外的兄长身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兄长在朝堂上针对战王府旧部的几次发力，都如同泥牛入海，不仅没能掀起什么风浪，反而引起了某些大佬的反感。而战王府的新一代，墨云辰在户部，墨云锋在军营，都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他们，才是战王府未来的基石。
墨玉琳的彻底倒戈，标志着战王府内部力量的彻底洗牌。虞怀瑾的地位，稳如磐石。
现在，她的目光，已经更多地投向了府外，投向了更广阔的天地，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依旧不死心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