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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尘仙途 第336章 补天的人忘了带针

作者:喜欢木鼓的萧宝融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8 19:12:45

夏初的蝉鸣裹着槐花香漫过山脊时,陶知正踮脚擦拭顾微尘旧居的窗棂。

木窗缝里突然簌簌落下些碎屑,她蹲下身,见墙皮剥落处卡着半截锈铁——细得像根断发,顶端却有极浅的刻痕。

她指尖刚触到那物,掌心便泛起热意。

是针。

陶知屏住呼吸,用指甲轻轻抠出整根针。

锈迹裹着岁月的壳,却掩不住针身的细韧——这是顾微尘修复文物时用的工具,她曾在顾微尘补瓷片时见过,当时那针在阳光下闪着雪色,此刻却像被泼了层焦黑的漆。

“修己。”她对着光辨认顶端的刻字,喉头发紧。

前世顾微尘修复古物时,总爱在工具上刻些小字,陶知曾笑她像给孩子取乳名,如今这两个字却烫得她指尖发颤。

窗外传来山外商队的吆喝,李老爹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半块烧糊的炊饼:“小陶,张婶家的铜盆昨夜自己转了三圈,盆底还凝着水珠,像......像有人刚洗过手。”

陶知将针揣进怀里,转身时碰倒了案上的茶盏。

青瓷盏在地上滚了两圈,竟发出清越的嗡鸣——不是碎裂的脆响,倒像被人轻轻弹了弹。

“是器自鸣。”她突然想起商队老汉说的话,喉结动了动。

顾微尘走后,山外的消息便像春溪涨水般涌来:青梧镇的酒坛倒酒时会沿着坛口绕三圈,云州绣绷的线脚总在月中连成同心结,连城里药铺的捣药杵都开始自己转圈,落点分毫不差。

“他们说这是‘万器归源’,是大机缘。”李老爹搓着粗糙的手掌,“可我瞧着,倒像这些老物件儿......在念旧。”

陶知摸了摸怀里的针,突然想起顾微尘补素胎瓮那天。

她蹲在老槐树下,针脚比蛛丝还细,每缝一针都要停半刻,说“要等瓷片自己松口”。

原来不是器物需要修复,是它们被岁月封了喉,需要有人轻轻叩开。

她将针浸在清水里,守了整整一日。

锈层慢慢剥落时,针身竟映出淡金色的纹路——是《执尘录》的残页!

陶知记得顾微尘常翻那本破书,说里面缺了最紧要的一页,此刻水中的针却像面镜子,照出一行小字:“大道非补天,乃缝衣。

一针一线,不求完璧,但求不断。“

“原来如此。”她对着水面轻声说,睫毛上沾了水珠。

顾微尘总说修炼是“把自己修回该有的样子”,原来这“该有的样子”,不是完美无缺,是让断裂处还能相连,让破损处仍有温度。

山风突然卷着尘沙撞开窗,陶知的衣袖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望着案头顾微尘留下的测震尺,尺身正随着风微微震颤——和她此刻的心跳同频。

“我得去找她。”她抓起针塞进布囊,转身撞翻了竹篮,里面滚出顾微尘补了又补的旧帕子,帕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云雷纹。

废城的风里飘着焦土味。

顾微尘蹲在干涸的河床中央,指尖抚过裂成蛛网的泥块。

这里的灵脉断了三十年,修士试过布聚灵阵、引天外水,最后只留下满地破碎的法旗。

她却在镇口的破庙后发现十口锈锅——锅底有烧糊的米渍,锅沿沾着孩子的指纹。

“该哭了。”她对着最大的那口锅轻声说。

第一日,她在河床中央挖了浅坑,将十口锅按厚度从薄到厚排开,最薄的搁最上游,最厚的在最下游。

第二日,她在黎明前往每口锅里注半锅山泉水,日头升起时架柴加热,等水沸了又迅速泼进河床。

第三日,她在月出时往锅里灌冰水,看霜花顺着锅壁爬成枝桠。

镇民们从躲在墙后偷看,到围在三步外议论。

“这姑娘莫不是疯了?”

“没见她用灵气?

我家小子说她往锅里添水时,手指在锅沿敲了三下,和我娘当年哄弟弟睡觉的节奏一样。“

第七日清晨,最薄的那口锅突然发出闷响。

顾微尘直起腰,见锅底渗出细密的水珠,像人在抽噎。

第八日,中间那口锅开始冒热气,白雾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米香。

第九日,最厚的那口锅“咚”地震了下,锅底竟裂开条细缝,涌出的不是水,是带着温度的、混着泥沙的泉。

“灵脉......灵脉活了?”老镇长跪在泉边,捧起水往脸上拍,“三十年了,这水......这水有温度!”

顾微尘退到一边,看泉水顺着锅的排列方向漫开,润了龟裂的田,湿了枯萎的树。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捧着个豁口碗凑过来,碗里的水晃出细碎的光:“姐姐,我奶奶说,这水像她年轻时在灶前煮的粥,咕嘟咕嘟的。”

她蹲下来,用指尖蘸了水点在丫头鼻尖:“不是水像粥,是锅想起了被煮粥时的样子。”

夜里,她睡在废城的断墙下,铺的是捡来的破草席。

月光透过残瓦落下来,照见脚边的破草鞋——鞋帮补了七次,针脚歪歪扭扭,是她自己缝的。

她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是空的——今早最后半块石耳喂了路边的瘦狗。

“该走了。”她对着月亮说,声音被风卷走。

陶知赶到废城时,只见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痕。

老镇长攥着她的衣袖,唾沫星子溅在她脸上:“那姑娘走了!

天没亮就走了,留了双破草鞋在墙根,我要追,她说’锅还在哭,你们得守着‘。“

她蹲下来,捡起那只草鞋。

草绳磨得发亮,鞋尖补的粗布上还沾着泥——是顾微尘的。

陶知把脸埋进草鞋里,闻到淡淡的松木香,那是顾微尘常烧的熏香,用来防书虫的。

怀里的针突然发烫。

她掏出来,见针身映着自己的脸,眼尾还挂着泪。

“原来你从不用它补法宝。”她对着针说,“你用它数呼吸——我见过你补瓷片时,每缝一针就停三次心跳;你用它量步幅——在山路上走,你总让左右脚的距离分毫不差;你甚至用它调体温,冬天手冷时,你把针贴在腕脉上,说‘要和雪的温度商量’。”

风卷起地上的草屑,陶知望着远处的山影,突然笑了。

顾微尘总说自己是“修复师”,可她修复的从来不是器物,是人心与天地的那根线。

现在她连针都不要了,说明那根线已经长在她骨血里,再也断不了。

秋分那日,陶知在老槐树下挖了块新碑。

她将银针熔进熔炉时,李老爹举着风箱,王阿婆添着松枝,张婶抹着眼泪:“这是仙姑的宝贝啊。”陶知却望着熔浆里的银线,想起顾微尘补瓮时说的话:“旧物最怕被供着,要让它接着活。”

熔好的银水被铸进小铲模子,冷却后是把无锋的钝铲,铲背刻着云雷纹。

陶知将小铲嵌入新碑底座,碑上只刻了两个字:“执尘”。

当夜,山风裹着桂香掠过山村。

素胎瓮先发出轻响,接着是王阿婆的铜盆,李老爹的测震尺,张婶的绣绷,连墙角的破瓦罐都开始震颤。

声音像细雨落瓦,像春溪过石,像千万人同时轻敲自己的胸口——那是被遗忘的、最鲜活的心跳声。

千里外的雪山脚下,顾微尘仰卧在雪地里。

雪花落进她的眼缝,凉丝丝的。

她望着铅灰色的天,忽然想起前世博物馆的穹顶,也是这样的颜色。

体内有细微的响动,像瓷片在慢慢归位——最后一道裂隙正在弥合,没有雷劫,没有金光,连呼吸都没乱半分。

她动了动唇角,雪粒落进嘴里,是甜的。

山风卷起雪雾,遮住了她的脸。

没有人知道,此刻她体内的道基,正像块被重新烧过的旧瓷,纹路还是那些纹路,裂痕还是那些裂痕,却比从前更经得碰,更挨得摔。

雪越下越大,将她的身影渐渐掩埋。

只有山巅的苍鹰看见,雪堆下那只戴满老茧的手,轻轻蜷了蜷,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终于松开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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