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玄幻 > 执尘仙途 > 第217章 裂开的锅最暖

执尘仙途 第217章 裂开的锅最暖

作者:喜欢木鼓的萧宝融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8 19:12:45

学坊后院的蓝星花被夜雨打落几瓣,沾在青石板上像滴碎了的靛墨。

天刚蒙蒙亮,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就挤在花架下,鼻尖都快贴到地面——那片曾被春雨泡得发涨的残陶,此刻正裹在一团雪白菌丝里,像颗裹着棉絮的蛋。

“阿姐你看!”扎红绳的小豆子踮脚拽旁边女孩的衣袖,“昨晚还裂成八瓣呢,今儿咋又抱成一团了?”被唤作阿姐的女孩是镇上学堂里最胆大的,叫阿梨,此刻正蹲在泥地上,手里攥着根木勺。

她望着那团菌丝,耳尖被晨露打湿,凉丝丝的,可心跳却快得像敲鼓——昨儿后半夜她起夜,听见后院有细碎的“咔啦”声,扒着窗缝瞧,只见陶片自己往中间挪,菌丝像活了似的从土里钻出来,把碎片一圈圈缠紧。

“我...我捅捅看?”阿梨咽了口唾沫,木勺尖轻轻戳向菌丝团。

菌丝软得像新纺的棉线,一戳就陷进去个小坑,露出底下暗褐色的陶片。

突然,菌丝“刷”地缩了缩,阿梨手一抖,木勺“当啷”掉在地上。

几个小娃“呀”地往后跳,撞得蓝星花枝乱颤,花瓣扑簌簌落了阿梨一头。

“莫怕。”

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梨回头,见教她们《草木经》的云老师正提着竹篮站在台阶上,月白裙角沾了点泥星子,显然也是刚从屋里赶来。

云老师蹲下来,指尖轻轻抚过菌丝团,目光里浮起种阿梨说不上来的温柔,像她去年冬天给冻僵的小猫捂手时的眼神。“这是陶片在护着什么呢。”她说着,从竹篮里取出把铜镊子,“阿梨,你来试试。”

阿梨喉结动了动,接过镊子。

菌丝被挑开的瞬间,有细密的银粉簌簌往下落,在晨光里像撒了把碎星子。

等菌丝完全褪尽,泥地上躺着个拳头大的土球,表面还沾着湿润的黑土。

阿梨用镊子尖轻轻一扒拉,土球“啪”地裂开,露出里面巴掌大的陶铃——形制古旧,表面的灰纹像流动的云,铃舌是粒乳白的树脂,凝着半截极小的昆虫翅膀。

“这...这是会响的吗?”小豆子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陶铃。

阿梨鬼使神差地捏起陶铃,轻轻一晃。

没有声音,可十步外的菜畦突然动了——原本蜷在土表的蚯蚓“唰”地全往深处钻,土面鼓起一个个小土包,像下了场看不见的雨。

云老师的睫毛颤了颤。

她伸手接过陶铃,指腹抚过那些流动的灰纹,突然想起十年前顾先生离开时,往她手心里塞的那片残陶。“有些东西,”当时顾先生说,“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着,可地脉知道,泥土记得。”此刻陶铃在她掌心微烫,像块捂了许久的暖玉。

“阿梨,”云老师抬头时,眼底有光在闪,“把它埋回原处。”她又指了指花架边的瓦盆,“再把我新育的信心花苗种在周围。”阿梨虽不解,却认真地点头,捧着陶铃蹲在泥里,看黑土重新覆上那抹灰。

云老师望着她沾泥的手背,轻声补了句:“有些声音,是给地听的。”

西漠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像撒了把碎瓷片。

陵不孤裹着灰氅站在牧民帐篷前,指尖抚过角上镶的陶片——裂纹里渗出的淡金色胶质在风里泛着微光,遇风即硬,竟在陶片周围凝出层薄壳,吸附的沙尘堆成个小沙丘,把帐篷角护得严严实实。

“客官可是要买这防风骨?”扎红头巾的牧民大嫂拎着羊皮水囊凑过来,“我们这儿的娃子都说,这陶片夜里会抖,跟人喘气似的。”陵不孤的手指顿住。

他闭了闭眼,神识顺着陶片往下探——沙层之下,极细的裂纹正像藤蔓般延伸,每道裂纹里都浮着若有若无的韵律,像极了顾微尘当年修复古剑时的呼吸:绵长,沉稳,带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他喉结动了动。

十年前在青水河畔,他望着顾微尘的意识散入天地裂痕时,曾以为那抹专注会随岁月湮灭。

可此刻沙粒擦过耳畔,他却听见那些裂纹在低吟,像有人拿着刻刀,一下下叩着时光的骨。

“这陶片,”陵不孤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片,“从哪儿来的?”

“说是百年前从东边流过来的。”大嫂舀了碗羊奶递给他,“听老辈说,当年有个穿月白衫子的先生,在沙里修了三个月陶,走时留了片碎陶。

后来每年春天,陶片自己裂开,再后来...就成现在这样了。“

陵不孤接过碗,羊奶的温度透过粗陶碗壁渗进掌心。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沙暴,突然解下腰间最后一枚锈链环——那是他当年断契时崩断的锁链,跟着他走了三千里雪径,三千里黄沙。

他走到村口那口枯井前,手一松,链环“咚”地落进井里,溅起些尘灰。

“你...”大嫂欲言又止。

“替我守着这井。”陵不孤转身走入沙暴,灰氅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它该醒了。”

南境的戏台子搭在老槐树下,红布被雨打湿,蔫蔫地垂着。

血砚生拄着竹杖站在台中央,掌心向上——老茧像道深褐色的河,从指根蔓延到虎口,是三十年刻刀磨出来的。

台下围了一圈人,有官府的差役攥着铁链,有妇人抱着修补过的陶罐,有孩童举着缺了口的木剑。

“大人说这是败坏风气。”带头的捕快踹了脚地上的破碗,“好好的器物,摆出来现眼作甚?”

血砚生没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掌心。

十年前顾微尘离开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补陶的手上。

她的手背上有块疤,是补青铜爵时被火星烫的,当时她笑着说:“这疤好,能记着那回火候过了三分。”

“你们说这是残缺?”他抬起头,声音像敲在老槐树上的钟,“我倒觉得,这才是人活过的凭证。”台下突然静了。

有个穿青布衫的书吏挤到前排,掏出块印泥,对着血砚生的掌心比了又比,最后咬咬牙,用刻刀在私印上摹下那道老茧的纹路。

血砚生没理那些骚动,他拂了拂衣袖,竹杖点地“哒”地一声。

转身时,他瞥见墙角有个小丫头正蹲在地上,用草茎补着只缺了腿的泥娃娃。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洒在她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当年顾微尘蹲在案前补残卷的模样。

霜降的晨雾裹着灶膛的烟火气。

曾孙女蹲在灶台前,用木勺搅着锅里的百家粥。

突然,她手一抖——锅底贴着的结晶地图边缘,不知何时裂开道新纹,像条细蛇,指向西北方的山谷。

那地图是顾微尘当年用碎瓷片拼的,说能引着后人找见被遗忘的矿脉,可十年了,裂纹从来没动过。

她屏住呼吸,往锅里添了把干枣。

粥香漫上来,模糊了视线,可那道新纹却越来越清晰,像用金粉描的。

夜里她梦见个佝偻的背影,坐在溪边刮湿泥,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她听不清词,却跟着哼出了声,醒来时舌尖还留着那股子甜,像含了颗化不开的糖。

最奇的是厨房角落的信心花——那是云老师送的苗,种了三年都没开,此刻却冒出朵花骨朵,花瓣纹路竟和锅底的地图分毫不差。

曾孙女伸手摸了摸花瓣,凉丝丝的,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温暖,像有人隔着岁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极北雪原的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老教师躺在土炕上,呼吸像破风箱。

他望着炕头的破碗——里面盛着今早取的雪,此刻正慢慢融化,水面浮着层细沫,倒映出几个扭曲的字:“别修完。”

“爷爷,这是啥意思?”小孙子攥着他的手,眼泪砸在老教师手背上,凉得像雪。

老教师笑了,皱纹里全是雪水化开的温柔。

他想起顾微尘离开前,蹲在雪地里划冰裂纹的模样。

她说:“这地底下的脉,像人身上的筋,修得太齐整,反而没了活气。”

“莫要怕不周全。”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片雪,“留些缝...才好让新的东西长出来。”

话音未落,远在万山深处,那朵开在裂痕里的梅最后一片花瓣飘落,化作带梅纹的尘埃,随风卷向四方。

大地寂静,可每一寸被修过的土都在轻轻震颤——哒、哒、哒——像是谁握着刻刀,从时光的那端,轻轻叩响了现在。

这一次,风停了。

学坊的晨钟在雾里响了七下。

云老师站在田埂边,望着孩子们蹲在泥里看蚯蚓钻土,听阿梨绘声绘色讲陶铃的故事。

她忽然想起顾微尘说过的话:“修复不是补全,是让万物自己学会呼吸。”

她摸了摸袖中那株刚发的信心花苗,转身往学堂走。

明天该添门新课了,她想,就叫“静听”——教孩子们脱了鞋,赤着脚站在田埂上,听听泥土在说什么。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