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潜水号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在万米以下的深海中悄然滑行。艇内休息室的光线被调节得十分柔和,只有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与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沈青依旧蜷在她惯常的角落,那本看似空白的古籍摊在膝头,她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无字之页上,仿佛在阅读另一个维度的故事。偶尔,她的嘴角会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一下,似是看到了什么荒诞不经的情节,随即又恢复平静。
特拉法尔加·罗坐在她对面的操作台前,斑点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正对着复杂的海图和一堆医疗数据凝神思索。没了那顶标志性毛帽的贝波,则在不远处的通讯台前打着盹,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发出轻微的鼾声。数月来,这种各安其事的宁静,已成为这艘深海潜航器内的常态。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暗流始终涌动。
沈青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轻轻摩挲,她的神识并未完全沉浸在那些仙侠狗血剧情中,而是分出了一缕,如同无形的触须,遥遥感应着那几条与她命运交织的、常人无法得见的“因果线”。其中,连接着草帽路飞的那根最为明亮活跃,充满了勃勃生机与不确定性;连接着特拉法尔加·罗的那根,则近日来颜色愈发深重,隐现纠缠与荆棘之象,让她心中那份不安持续萦绕;而连接着尤斯塔斯·“船长”基德的那根,此刻却异常地躁动不安,隐隐透出金属摩擦般的尖锐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缓缓合上书,厚重的古籍发出轻微的“啪”声,在寂静的舱室内显得格外清晰。贝波被这声音惊动,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罗也从海图上抬起视线,斑点帽下的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她。
沈青站起身,素白的衣裙(她已换回惯常的服饰)下摆拂过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径直走到罗的操作台前,身影在柔光下投出一道清瘦的影子。
“特拉男当家的,”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清冷,如同深海的水流,不起波澜,“有件事,需要你早做决断。”
罗放下手中的电子笔,身体微微后靠,审视着她:“说。”
“近期,”沈青的视线似乎落在罗身上,又似乎穿透了他,望向更遥远的、因果交织的未来,“你需要找一个绝对可靠且隐蔽的地方,将贝波和其他船员暂时安置,或者做好战斗的准备,把重要物品转移,比如历史正文”
此言一出,不仅罗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连一旁刚刚清醒的贝波也瞬间瞪大了熊眼,睡意全无,惊慌地看向自家船长。
“理由?”罗的声音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安全,航线也是预设的保密路线。”
“安全是相对的。”沈青微微摇头,“一场风暴正在酝酿,源头……在尤斯塔斯当家的那边。”她伸出食指,指尖在空中虚点,仿佛在勾勒那根剧烈震颤的因果线,“我感知到一场近乎毁灭性的冲突即将爆发,其惨烈程度,会远超寻常。”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一脸紧张的贝波,语气在不自觉中放缓了一丝,带着微不可查的柔和:“而这场风暴的余波,带有很强的……牵连性。
与基德船长因果纠缠过深的存在,尤其是……重要的伙伴,都可能被卷入。” 她没有明说这种“卷入”的具体形式,可能是直接的攻击,也可能是命运轨迹的被迫偏移,但她眼神中那份罕见的凝重,让罗和贝波都明白,绝非小事。
贝波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皮毛,求助般地看向罗:“船、船长……”
罗沉默着,斑点头套下的眉头紧锁。他不是轻易会被言语动摇的人,但沈青的预警能力,他在这数月间已见识过太多次。
她总能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窥见命运长河下的暗礁。更重要的是,她此刻提出的建议,与他内心深处某种隐隐的不安产生了共鸣。
新世界局势诡谲,四皇格局刚经历巨变,基德那个行事嚣张、树敌众多的家伙,确实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信任与理智在脑中激烈交锋了片刻。最终,罗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看向沈青,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信你的判断。”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腰间鬼哭的刀柄,话锋一转,“但是,大规模转移船员并非易事,需要周密的计划和万无一失的落脚点。而且……”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紧紧锁定沈青:“你如此清晰地感知并干预这种层级的‘因果’,甚至直接提出规避建议……代价是什么?” 他脑海中闪过鬼岛之战时,沈青引动雷劫、燃烧寿元的骇人场景,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我不希望你再像上次那样……”
沈青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代价?”她极淡地、几乎看不出弧度地勾了一下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最大的代价,在鬼岛,为了把路飞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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