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潜水号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在数千米下的深海中悄然滑行。外界是永恒的黑暗与压迫,唯有潜艇内部引擎低沉的嗡鸣与水流掠过合金艇身的细微声响,构成了一首独特的深海催眠曲。
特拉法尔加·罗的船长室内,光线被调节成适合休眠的柔和色调,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陈旧书页以及一丝独属于罗的、清冽的草药气息。
沈青是在一种奇异的“轻盈感”中恢复意识的。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直萦绕在灵魂深处、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注视”与“压制感”,竟然减弱到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这种突如其来的“自由”,让她在苏醒的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眸色是纯粹的黑,映着舱室内冷静的光线,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
长达数日的深度沉睡,让她因强行渡劫、对抗世界意识而剧烈消耗的心神得到了最基础的修复,轮回境巅峰的境界彻底稳固。
但那种源自灵魂本源的疲惫,并非单纯的生命力补充可以瞬间抹去,因此她的脸色仍带着一丝倦怠的苍白,如同上好的瓷器,易碎却美丽。
她坐起身,浓密乌黑的长发如光滑的绸缎般披散下来,垂至腰际,与沉睡前的璀璨银白判若两人。她下意识地抬手拂过发丝,触感柔顺。这标志着她透支的生命力已完全恢复。
她环顾四周,房间陈设简洁、一丝不苟,充满了实用主义的冷硬风格。书桌上散落着复杂的医学笔记、海图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仪器图纸。空气里属于罗的气息最为浓郁。
“果然在他的船上。”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微哑,但语气里没有半分意外或惊慌,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冷静判断。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下的床单上,轻轻勾勒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肉眼难辨的符文轮廓——那是她早就在阳光号自己房间内刻下的单向传送阵的逆向感应标记。只要她心念一动,消耗些许灵力,便能启动传送,回到熟悉的阳光号上。
然而,她并没有立刻这么做。(难得的放松时刻,她记得喜欢的那个毛毛茸茸大白熊在这里,她有两个缺点,一个是对毛绒绒的生物喜爱程度,一个是对巨型丑陋的生物的恐巨物恐惧症。)
一方面,那股骤然消失的“世界意识”压制,让她心生警惕与好奇。是距离原因?只要远离路飞,那种“修正之力”就会减弱?还是说,因为自己“渡劫成功”,暂时获得了某种“豁免期”?这需要观察。
另一方面,她对这艘能潜入深海、与世隔绝的钢铁巨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意思的船,”她心想,“躲在这万丈海底,倒是比海面上纷扰不断要清净安全得多,正好适合我彻底恢复和……‘谈判’前的静养。”
就在这时,舱门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液压声,悄无声息地滑开。
特拉法尔加·罗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清淡的肉粥、清水和几样基础的医疗监测仪器。
他依旧穿着那身熟悉的黑色长裤和敞怀短褂,但令人惊讶的是,他头上并没有戴着那顶标志性的斑点毛帽。
没有了帽檐的遮挡,他那头略显凌乱的黑发自然垂下,额前几缕碎发遮住了部分刺青,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与距离感,多了几分……属于年轻人的真实与随意,甚至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看到已然坐起的沈青,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发丝下的眼神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但立刻被职业性的冷静所取代。
“醒了?”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惯有的、略显疏离的平静,但或许是因为没戴帽子,这份疏离感似乎淡化了些许,“感觉如何?”他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沈青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她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这家伙……原来这么帅啊。)
看了足足有五六秒,直到罗被她看得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自在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故意没把我送回阳光号。”
不是疑问,是平静的陈述。
罗的眉心跳动了一下。他迎着她的目光,试图保持镇定,但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未宣之于口的念头。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否认,也没有承认,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沈青微微歪了歪头,乌黑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竟有几分与她以往清冷形象不符的灵动与……狡黠。她继续追问,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调侃的意味:“特拉法尔加当家的,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企图?”(好像我那腹黑的师兄啊,外表冷漠内心火热?逗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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