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葬道人一声“请”字落下,这片位于起源之心旁的虚无之地,气氛骤然凝固。两位立于大道绝巅的存在,不再言语,彼此的气息已然成为最直接的交锋。
没有预兆,玄葬道人率先动了。他并未施展任何花哨的神通,仅仅是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遥遥对着宁采臣所在的方向,轻轻一划。
这一划,看似轻描淡写,却仿佛拨动了宇宙间最根本的琴弦。一道无形的、蕴含着极致“生”与“死”意境的波纹,瞬间跨越虚空,朝着宁采臣蔓延而去。波纹所过之处,左侧虚空竟凭空生出无穷灵草仙葩,瞬间绽放又瞬间枯萎,演化着生命从勃发到凋零的极速轮回;右侧虚空则直接化为一片绝对的死寂领域,连构成空间的基本概念都仿佛在走向终结、归墟。
此乃“生死劫指”!一指之下,判定区域生死,划分兴衰气数。非是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直接引动大道规则,对目标区域进行本质上的“定义”——一半赋予其超越极限的、最终会导致自我崩溃的“生”,一半则赋予其万物终结的“死”。寻常帝境落入此间,顷刻间便会被自身的生命力量撑爆,或是被死寂法则侵蚀成虚无。
面对这涉及规则本源的攻击,宁采臣目光沉静。他同样没有后退,周身那完美交融的混沌、寂灭、起源道源自然流转。
他左眼之中,那不断定义“存在”的奇点宇宙微微旋转,一道混沌神光扫出,并非硬撼那生死波纹,而是后发先至,笼罩向那充斥着“生”之狂潮的区域。神光过处,那疯狂生灭的灵草仙葩、沸腾的生命源能,其“存在”的定义被强行干涉、扭曲。它们不再遵循“生极而衰”的自然规律,而是被混沌道源重新“定义”为一种稳定的、内敛的、近乎“无”的奇特状态,那狂暴的“生”之力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抚平,瞬间偃旗息鼓,化为一片混沌朦胧的原初之气。
与此同时,他右眼之内,那绝对的“终焉”之意凝聚,一道寂灭眸光射出,迎向那纯粹的“死寂”领域。眸光所至,那正在侵蚀一切的终结法则,仿佛遇到了其源头主宰,竟如同臣子见到了君王,剧烈震颤起来!并非被击溃,而是被那更加纯粹、更加本质的寂灭道源所“包容”、“同化”。寂灭眸光如同一个黑洞,直接将那片死寂领域连同其蕴含的终结法则,尽数吞噬、吸纳,化为了自身道源的一部分滋养!
定义存在,瓦解“生”之狂潮;执掌终结,吞噬“死”之寂域!
玄葬道人这蕴含生死平衡大道的一指,竟被宁采臣以这种近乎“釜底抽薪”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玄葬道人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动容。他没想到,对方应对规则层面的攻击,手段竟如此直接而霸道!不是对抗,而是从根本上“重新定义”或“直接掌控”!
“好一个定义存在,执掌终结!道友之道,果然非凡!” 玄葬道人赞叹一声,但眼神愈发凝重。他双手缓缓抬起,在身前虚抱,左掌之中,无尽生机凝聚,化作一团璀璨夺目、仿佛蕴含无数生命星辰的纯白光源;右掌之内,终极死意汇聚,形成一团吞噬一切光线与概念的纯黑漩涡。
“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且看此法——‘因果轮回印’!”
他虚抱的双掌猛然合拢!
那纯白光源与纯黑漩涡瞬间交融,并非简单的混合,而是在一种更高层面的规则作用下,演化成一道似虚似实、非黑非白、由无数细密繁复、不断生灭的符文链条构成的奇异法印!这法印一出,并未直接攻击宁采臣,而是瞬间融入了四周的虚无。
下一刻,宁采臣周身所在的时空,陡然剧变!
他仿佛看到,自己初入青霖,于微末中挣扎求存的景象重现,那是“过去”之因;又看到,自己若未能突破,最终在岁月长河中黯然陨落的虚影浮现,那是“未来”之果;更看到,与他有着深刻因果牵连的无数身影——聂小倩、燕赤霞、青云门故人、乃至青霖诸帝、噬道者等等——他们的命运轨迹,化作一条条闪烁着不同光泽的因果线,从无尽时空汇聚而来,缠绕其身,形成一股庞大无比的束缚之力,要将他拖入既定的命运轨迹,要让他承受所有因果积累的“业力”!
这“因果轮回印”,竟能直接引动、显化、乃至在一定程度上操控目标身上所牵连的因果之力!以过去之因,锁现在之身;以未来之果,乱当下之道!以众生牵连,化无穷枷锁!
一时间,宁采臣感觉自身的道源都受到了影响,运转间竟产生了一丝滞涩,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捆绑着他,要将他拉向某个早已注定的结局。这是比任何能量攻击、法则攻击都更加诡异、更加难以防备的神通,直指修行者最根本的“存在”与“命运”!
宁采臣眉头微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玄葬道人对于因果之力的运用,已然出神入化,竟能以此形成如此强大的束缚与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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