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在宁采臣身后彻底消散,只留下点点尚未湮灭的法则涟漪,如同夜空中最后的星辰。他独自屹立于青霖界残破不堪的天穹之巅,身形在混乱的背景中显得既孤独又坚定。
脚下的大地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剧变,巨大的板块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撕裂、崩塌,又被一股顽强的力量勉强粘合,循环往复。寂无之力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汁,贪婪地侵蚀着这片曾经生机勃勃的世界,所过之处,色彩褪去,形态消解,概念本身都变得模糊不定。他身上的衣袍在狂暴的法则乱流中疯狂舞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撕碎。
就在片刻之前,他刚刚完成了一次近乎逆天的壮举。面对整个世界的崩解,他毫不犹豫地引动了自身的混沌道源,将其化作无形的巨锚,强行钉入了这片沸腾的虚空,暂时稳定住了最核心的区域。同时,他祭出了那枚蕴藏着终极奥义的“意义之钥”,将其温暖而威严的光辉,如同救赎的甘霖般洒向支离破碎的山河万里。光辉触及之处,那些即将被虚无彻底抹除的山川、河流、草木,乃至最微小的存在痕迹,都被重新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暂时抵御住了虚无的抹除。这一举动,无疑是对那终极虚无最直接、最决绝的宣战。
虚空深处传来的咆哮愈发清晰可闻,那并非声音,而是“存在”本身的结构被强行撕裂时发出的哀鸣,直接震荡着所有尚存生灵的意识核心。青霖界的天空已然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如同即将彻底粉碎的琉璃。裂痕背后涌动的并非单纯的黑暗,而是比至暗更深邃、更可怕的“绝对虚无”。这股力量席卷而过,连空间与时间的概念都开始消融,光线扭曲成怪诞的弧线,时间流逝变得粘稠而诡异。
宁采臣静立虚空,左眼之中生机流转,演化着草木枯荣、世界初开;右眼之内却是一片寂灭深沉,仿佛蕴含着纪元终结、万法归墟的终**象。他双手在胸前缓缓结出一道古老而玄奥的法印——太初印诀。随着印诀成型,浩瀚磅礴的混沌道源自他体内奔涌而出,不再是简单的洪流,而是在其头顶的虚空中,化作一株参天古树的宏伟虚影。这并非寻常树木,而是他融合了万影之源的本源力量后,对世界树本质的更深层理解与再现。
古树的根系如同一条条法则真龙,扎进下方不断崩坏又重塑的大地深处,疯狂汲取着残存的世界本源之力,同时也将稳定的“存在”概念反向注入;其舒展的枝叶则托举起不断倾颓的天空,每一片叶子都晶莹剔透,其内仿佛蕴藏着一个个微缩的宇宙模型,无时无刻不在演绎着生灭轮回的至高道理。这株混沌古树,成为了这片末日景象中唯一的支柱,也是宁采臣道法的具象化体现。
“寂无,现身吧。”宁采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平静地荡开层层叠叠的虚空褶皱,清晰地传入了那最深沉的虚无之中,“你我之间的因果,今日该有一个了断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那最大的虚空裂缝骤然膨胀、扩大。一个难以名状、超越常理理解的存在,缓缓自那绝对的虚无中显现。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弥漫星空的混沌雾气,时而又好似能吞噬一切的旋转星璇,唯一不变的,是那股要将万物万法乃至概念本身都彻底归于虚无的本质意志。当它完全降临于青霖界的刹那,整个残破世界剩余的色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褪去,仿佛一幅被清水浸染的绝世水墨画,所有的细节和轮廓都趋于模糊、消失。
“渺小的蝼蚁……也敢妄图定义‘存在’?”寂无的意念并非通过声音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尚存意识的核心中震荡回响,带着一种俯视众生、漠视一切的冰冷。它并未急于发动物质层面的攻击,而是瞬间分化出千万道无形的虚无触须,如同汹涌的暗潮,铺天盖地地涌向宁采臣。这些触须的攻击方式诡异绝伦,它们并非针对肉身或神魂,而是直接抹除“概念”本身——一道触须掠过,宁采臣记忆中关于“剑”的一切理解便开始模糊,甚至连“剑”这个字代表的形态与意义都在快速淡化;另一道触须缠绕而上,他对“光明”的认知也随之摇曳欲灭,仿佛从未见过光亮。
宁采臣道心微微一震,立刻全力运转混沌道源,在自身识海内布下重重防御,护住最根本的认知。同时,头顶的意义之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如同制定规则的权柄,强行将那被抹除、被淡化的概念重新定义、稳固下来。与此同时,他双手猛然向前推出,头顶那株混沌古树的亿万枝叶随之簌簌作响,每一片叶子上的微缩宇宙都亮起光芒,瞬间喷射出无数道细密如雨的光针。这些光针并非纯粹的能量,每一道都蕴含着生与灭的至理,是秩序对虚无最直接的反击。
这场超越凡俗想象的战斗,同时在物质、能量乃至最玄奥的概念层面激烈展开。物质层面,山河不断崩塌又在道源影响下艰难重组;能量层面,混沌之气与虚无之力激烈碰撞,湮灭出毁灭性的风暴;而最凶险的,无疑是概念层面的交锋,双方在争夺着对“存在”本身的定义权,这直接关系到宇宙的根本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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