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胸口仿佛压着巨石,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全身经脉。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依稀记得最后看见的画面——幽瞳低头望着他,眸光深邃。
一缕微弱的暖流自心口渗入,顺着断裂的神纹缓缓流淌。那股力量并不强,却带着熟悉的气息。他猛然睁眼,视线模糊片刻后终于聚焦,看清了眼前之人。
幽瞳靠在他身上,三条尾巴紧紧缠住他的手臂。她脸色苍白如纸,发间的月牙发簪泛着微光,护住两人周身。察觉到他的动静,她抬眼望来,嘴唇轻启,未出声,但眼神中的坚定清晰无比——你不能倒下。
他试图撑起身子,手臂刚一用力,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金丹近乎停滞,识海干涩灼痛,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般。但他不能躺下去。
白枭仍抱着那把焦尾琴,半跪于地,青铜面具裂开一道缝隙,左眼不断渗出血丝。铁无锋倚着残破的重锤而坐,机械义眼忽明忽暗,右手死死按住肋部。
他们仍在幻天塔第二层的玉台区域,四人未曾移动分毫。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波动,像是某种声音残留下的震颤余韵。
“刚才……有琴声?”夜澜开口,嗓音沙哑得几乎辨不出。
幽瞳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耳朵。她听到了,不止一次。那并非寻常音律,而是夹杂着混乱信息的频率,每响一次,白枭的身体便会僵硬几分。
夜澜瞬间明白过来。他拖着伤躯爬向白枭,伸手探向那把焦尾琴。指尖刚触到琴面,一股冰冷的力量骤然窜入经脉。
他闷哼一声,却未松手。这股力量中混杂着混沌气息,却又透出一丝异样——仿佛是被封印的记忆,在奋力挣扎着要浮现。
“你在听吗?”白枭忽然低语,声音几不可闻,“千机阁……醒了。”
夜澜凝视着他露出的左眼。原本失明的眼球此刻布满银色符文,宛如一张缓缓旋转的地图。那些纹路,竟与幻天塔第六层的因果律轨迹极为相似。
“它把你当成了容器。”夜澜沉声道,“三百年前的事,如今开始反噬了。”
白枭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情报网沉寂太久,也该重启了。”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用指甲划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琴弦之上。七根断弦同时震颤,发出一声尖锐鸣响。空中骤然浮现出一片扭曲光影,隐约勾勒出海底岩层深处的建筑轮廓。
“这是……”幽瞳扶着玉台站起身,三尾无风自动。
“幽冥殿总坛。”夜澜盯着那座倒悬巨塔的影像,“主控轮回蛊炉的位置,标出来了。”
可画面转瞬碎裂,化作无数乱码。虚假路径交错闪现,陷阱标记层层叠叠。仅凭琴音难以分辨真伪,稍有差池便会坠入死局。
“需要校准。”铁无锋突然起身,抓起身边唯一完好的一柄重锤。他走向边缘,将锤头贴于地面,闭上机械义眼。
数秒后,他睁开眼:“东南方向三十丈,地下三百尺,有金属共鸣。那是真实结构。”
夜澜立刻取出一枚血晶,按进琴槽。血晶瞬间融化,渗入木质纹理。这是他依据幻天塔第五层炼器法则临时改造的方法,可使琴体免受混沌彻底侵蚀。
白枭深吸一口气,双手重新搭上琴弦。
这一次,琴音不再零散。随着铁无锋的重锤一次次敲击地面,震动频率与琴音同步,三维光图逐渐清晰。整座幽冥殿的布局完整显现,中央核心正是轮回蛊炉所在。
“入口被混沌力场封锁。”幽瞳注视地图边缘,“常规手段无法进入。”
夜澜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她:“你能撕开空间裂缝,再试一次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以发簪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线。空间微微扭曲,远处景象短暂浮现——一座被时空之力包裹的古塔静静矗立于海底深处,塔身刻着与幻天塔同源的纹路。
“那里不在地图标注的位置。”她喘了口气,“但它确实存在。而且……通道与之相连。”
铁无锋猛然抬头:“父亲留下的《器神典》中提过这座塔。他说那是‘断代文明的钥匙’,谁寻得此塔,谁便能开启真正的禁忌之门。”
夜澜握紧拳头。沧溟牺牲时留下的龙鳞,幻天塔第六层预示的未来,白枭体内复苏的记忆封印——一切线索,皆指向同一地点。
这不是巧合。
“我们必须过去。”他说。
“你现在走不了。”幽瞳抓住他的手腕,“你的神纹尚未稳定,强行移动只会导致崩解。”
“那就让我来。”铁无锋提起八柄重锤中最短的一把,走向岩层边缘。他抡起锤子,狠狠砸向地面。
第一击,震动微弱。
第二击,裂缝蔓延。
第三击,整个玉台都在颤抖。
第八锤落下时,脚下轰然作响。一道石阶通道自海床深处升起,笔直延伸向远方。入口处刻着半枚龙鳞印记,边缘磨损严重,但形状与沧溟生前佩戴的信物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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