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睁着眼,声音却冷得不像她自己。
“别碰它——那是陷阱。”
夜澜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那枚晶莹的塔核仅有一寸之遥。它静静躺在枯骨掌心,纹路竟与他眉心的印记如出一辙。可就在片刻之前,幻天塔第八层垂落的金光骤然熄灭,仿佛被人硬生生掐断。
他没有动,也没有收回手,只是缓缓转过头,望向背在青蘅身后的幽瞳。
她双眼圆睁,瞳孔裂成九枚勾玉形状,银发无风自动,连发间的月牙簪都在剧烈震颤,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开。可她的身体软弱无力,呼吸微弱,显然并非自主苏醒。
“雷嗔。”夜澜低声道。
银发少年立刻闪身至前,龙角骨鞭缠绕手臂,噼啪跳跃着雷光,死死盯住那具静坐不动的骸骨。它眼窝漆黑,毫无动静,但掌中的塔核却悄然转动,正对夜澜的方向。
夜澜终于收回手。
他后退一步,左手按住眉心,冰与雷的力量同时运转,灵流冲经走脉,压制住体内那一丝异样的波动。方才侵入的陌生力量虽已退去,但他清楚——幻天塔已被干扰。
“看碑文。”他说。
青蘅立刻会意,在稳住幽瞳的同时,目光落在祭坛旁那块巨大的黑石上。正面文字早已融入星图,此刻唯有背面显露在外。石面坑洼不平,布满裂痕,乍看如同岁月风蚀所致。
夜澜从怀中取出一根细小法器——是一缕幽瞳脱落的银发编织而成的丝线,末端缀着几颗如碎冰般的晶粒。这是她在沉睡时他悄悄收集的,原为保命所用,未曾想如今成了破译之钥。
他轻轻将银线贴上石背。
刹那间,晶粒泛起微光,一道虚影浮现而出:
“双月同天……容器苏醒……轮回重启。”
字迹歪斜扭曲,似以血写就,转瞬便开始淡化。
“还有后续。”夜澜凝视幽瞳,“她在接收信息。”
话音未落,幽瞳身躯猛然一颤,额上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银色月纹,唇瓣微启:
“……混沌将借守护者之躯重生。”
声落之际,她双目闭合,九尾无力垂下,气息再度衰微。
夜澜眼神骤寒。
守护者之躯。
这四个字如刀刻入脑海。
夜鸿煊胸中有轮回蛊母虫,玄尘子分裂善恶心智以镇混沌,他们皆是初代守护者的血脉传人。而今,敌人欲借他们的躯体,令混沌彻底归来。
“所以塔核是假的?”雷嗔紧握骨鞭,“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未必是假。”夜澜盯着那枚塔核,“但现在不能碰。一旦触碰,可能触发连锁反应——或许是定位,也可能是引爆我体内的塔印。”
他环顾四周。祭坛深藏火山腹地,岩壁滚烫,地面裂缝中不断渗出赤红岩浆。空气闷热难耐,每一次呼吸都似吞咽火炭。真正让他心生警觉的,却是此地的寂静。
太安静了。
赵无极自爆之后,不该如此平静。青蘅说他的残念沉入岩浆,可那种级别的对手,怎会轻易终结?
“我们要确认时间。”夜澜闭上双眼,“倒计时已经启动。”
“你要动用天机术?”青蘅皱眉,“上次催动精血才窥见三息,代价太大。”
“这次不同。”夜澜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于眉心。
幻天塔第六层再度开启,视野撕裂,画面飞速掠过——
北域上空,结界崩塌瞬间,百姓四散奔逃。守卫被黑雾缠绕的傀儡撕碎,烈焰吞噬屋檐。而在那混乱夜空之中,一轮银白之月高悬,其侧竟浮现出第二轮暗红色虚月,轮廓模糊,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画面一闪即逝。
夜澜睁开眼,额角渗出血丝。
“三天后。”他说,“幽冥殿总攻。”
雷嗔怒吼一声,骨鞭狠狠抽向地面,炸起碎石纷飞:“那就让他们来!我现在就杀回去!”
“不行。”夜澜摇头,“他们在等我回去。只要我踏入北域,塔印便会共振,母虫彻底苏醒。届时不只是夜家,整个玄灵界都将沦为混沌的温床。”
青蘅低头望着昏迷的幽瞳,声音低沉:“可我们也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她撑不了多久。”
夜澜沉默。
他知道这是事实。幽瞳两次强行唤醒远古记忆,本源几乎枯竭。续魂符仅剩五日效力,若找不到补魂圣物,她或许再难醒来。
但他更明白,如今每一步,皆行于生死边缘。
塔核不可取,北域不可归,敌人的棋局已然铺开,只待双月重合那一刻。
“等等。”青蘅忽然抬头,望向头顶岩缝。
那里原本只能看见翻涌的熔岩红光,此刻却有一缕异样光芒穿透缝隙,洒落在祭坛边缘。
银白与暗红交织。
夜澜仰首望去。
透过狭窄的岩隙,两轮月亮清晰可见,彼此交错,仿佛即将融合。
双月同天。
不是未来,而是现在。
“不对……”他瞳孔一缩,“火山深处封闭,天象变化不可能如此迅速被察觉。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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