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石年外传 第196章 意识洪荒

希望之歌与神农鼎的共鸣，如同在西岐坚硬的现实壁垒上，镀了一层温暖而坚韧的精神镀层。它无法直接击退城外的魔物大军，也无法修复被归墟之力侵蚀的法则，但它成功地重新点燃了人心深处那簇几乎被“虚无”真相压灭的火苗。抗争的意义，在众生汇聚的朴素歌声中，得到了最坚实的锚定——存在本身，即是意义。

然而，归墟的反扑，从不令人失望。它那冰冷的核心意志，在感知到西岐内部这股由绝望蜕变而生、更加凝练且难以同化的“希望意志”后，立刻做出了应对。既然外部的侵蚀、幻境的迷惑、心魔的引诱都难以奏效，既然这最后的堡垒在精神层面筑起了新的防线，那么，便以最纯粹、最狂暴的方式，将这防线连同其守护的一切，彻底冲垮！

它不再玩弄技巧，不再寻找漏洞。它调动起那吞噬了无数世界、泯灭了亿万意识所积累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虚无”意念，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湮灭思维的——意识洪流！

这一次的攻击，并非针对物理存在的西岐城，也非针对个人的心智。它直接瞄准了支撑西岐存在的集体意识，那由信念壁垒、百家光辉、希望之歌以及万千军民意志共同构筑的精神共同体！

攻击来临前，没有任何征兆。没有魔物的嘶吼，没有空间的扭曲，甚至没有归墟那惯常的、蛊惑人心的低语。天地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连风声、呼吸声，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

紧接着，所有西岐军民，无论修士还是凡人，无论醒着还是沉睡，都在同一时刻，勐地“听”到了！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浩瀚无边、冰冷死寂的“轰鸣”！仿佛整个宇宙的背景噪音，那象征着熵增与终结的、永恒的寂静之声，被无限放大，强行塞入了每一个生灵的脑海！

在这“轰鸣”声中，夹杂着无数被归墟吞噬的世界最后时刻的集体哀嚎、文明崩毁时的理性崩塌声、个体意识被抹除时最本能的恐惧尖啸……所有这些负面意念，被剥离了具体内容，只剩下最纯粹的“终结”与“虚无”的意蕴，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朝着西岐的集体意识碾压而来！

“呃啊——！”

城头之上，一名正凝神戒备的士卒突然抱头惨叫，七窍中渗出细细的血丝，眼神瞬间涣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几乎是同一时间，西岐城内，成百上千的人，尤其是那些精神力量较弱、或之前心神损耗过度的普通民众和伤兵，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意识洪流冲击下，连一丝抵抗都无法做出，便意识崩散，或当场昏厥，或陷入癫狂！

信念壁垒光华狂闪，剧烈摇曳！它本是为抵御外部能量和精神侵蚀而设，但这股意识洪流并非从外部“攻击”壁垒，而是仿佛从“内部”的虚无中涌现，直接作用在每一个组成这集体意识的个体心神之上！壁垒的过滤和防御效果被降到了最低！

百家光辉构筑的思想防线，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那冰冷的洪流中蕴含的“虚无”道则，直接质疑一切思想的根基。儒家的仁爱？在终极的虚无面前毫无意义。墨家的兼爱？终将被死亡分离。道家的自然？归于混沌即是自然！这洪流并非辩论，而是以绝对的“无”，去否定一切的“有”！

学者们脸色煞白，他们赖以生存的思想体系在这纯粹的精神冲击面前摇摇欲坠，只能凭借自身坚定的意志苦苦支撑，但口中的宣讲却难以为继。

希望之歌的余韵，在这毁灭性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狂风中的一点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守住心神！紧守本心！”姜尚的怒吼声通过法力传遍全城，但在那浩瀚的意识洪流中，他的声音也如同蚊蚋。“此乃归墟意念的直接冲击！意在湮灭我等集体意识！各自稳住，意念相连，万不可被其吞噬！”

他率先盘膝坐下，运转玉虚仙法，头顶庆云翻涌，三花聚顶，试图以自身强大的元神为核心，引导、稳定混乱的集体意识。赤松子、南宫适、仲由、墨家弟子等核心人物，也立刻效仿，各展所能，将自身神念如同砥柱般扎根于动荡的意识之海。

然而，个人的力量，在这股汇聚了不知多少毁灭世界的怨念与虚无意志的洪流面前，实在太过渺小。他们的神念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整个西岐的集体意识，就像一块被投入狂暴熔炉的坚冰，正在被迅速消融、瓦解。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那在虚空中承载着赤岳最后意识、本该彻底沉寂的“生机气泡”，竟再次产生了异动！

赤岳的意识，在传递回归墟本源的恐怖信息后，本该彻底消散。但或许是神农鼎之力的最后庇护，或许是瑶姬意志的不舍牵绊，又或许是他自身那坚韧到不可思议的求生执念，竟让他保留了一丝最本源、最微弱的意识核心，没有完全被归墟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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