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遗骸凝聚的幽蓝巨斧,与相柳九首法则汇成的混沌盾牌,如同两颗来自不同洪荒年代的灾星,携着碾碎万物的威势,悍然对撞!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在诞生的瞬间就被那碰撞核心极致扭曲的法则彻底吞噬、湮灭。
只有光。
一种无法用任何已知色彩去形容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白炽之光,勐地在那一点爆发开来,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野!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破碎水之法则与混沌死寂气息的毁灭波纹,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的涟漪,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波纹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显露出其后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大地被生生刮去数丈,无论是岩石、泥土,还是那些不幸被卷入的洪荒凶兽残骸,都在波纹中化为最基础的粒子,归于虚无。
西岐结界,首当其冲!
那层由无数修士精血与万民信念勉强维持的光罩,在这超越了之前所有冲击总和的毁灭波纹面前,发出了濒临极限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光罩剧烈扭曲、变形,表面刚刚弥合些许的裂痕瞬间再次扩大、蔓延,如同即将破碎的蛋壳!结界内部,维持阵法的修士成片吐血倒地,修为稍弱者直接道基崩碎,化为飞灰。普通军民更是如遭重击,无数人耳鼻溢血,瘫软在地,信念网络剧烈波动,几乎溃散。
“顶住!!”姜尚须发戟张,嘴角鲜血汩汩而下,手中打神鞭爆发出最后的光华,死死钉在结界核心阵眼,身形却已摇摇欲坠。他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对绝对力量差距的无力,更是对身后亿万人族性命的不甘!
就在这结界即将彻底崩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地皇在上!后土为鉴!”
一声嘶哑却异常坚定的怒吼,并非来自某个修士,而是来自结界内墙垛之上,一名断了一臂、浑身浴血的老兵!他用自己的独臂,死死抵住那不断震颤、出现裂纹的城墙砖石,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结界外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发出生命最后的咆哮:“吾等生于此土,长于此土!纵是神魔灭世,亦不能跪着死!”
这声怒吼,如同投入即将熄灭炭火中的油星!
“不能跪着死!”
“护我家园!”
“跟这些怪物拼了!”
更多的怒吼声,从残破的街巷中,从坍塌的屋舍内,从每一个还能发出声音的人族喉咙里迸发出来!那不是修士的法力,不是玄奥的信念网络,而是最原始、最纯粹、源于生命本能的不屈与守护之志!
农夫举起了残破的锄头,工匠握紧了煅烧的铁锤,妇人捡起了地上的碎石,甚至连垂髫童子,也咬着牙,用稚嫩的肩膀抵住摇晃的墙壁!
他们没有强大的力量,无法引动天地元气,甚至无法对结界外的洪荒巨兽造成丝毫伤害。但他们有的,是这片土地赋予他们的顽强,是文明传承赋予他们的坚韧,是面对绝境时,属于“人”的尊严与选择!
这股看似微弱、杂乱无章的不屈意志,汇聚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它并未直接增强结界的力量,却如同最坚韧的粘合剂,硬生生将那即将溃散的信念网络重新稳固、连接!那乳白色的信念光晕虽然依旧稀薄,却多了一种磐石般的质感,死死附着在摇摇欲坠的结界光罩内壁,延缓着其崩溃的速度!
也就在这一刻,那毁灭波纹的冲击力达到了顶峰,然后……开始衰减。
共工遗骸与相柳的终极碰撞,两者力量相互湮灭、抵消,虽然造成了恐怖的破坏,但其本身也消耗巨大。那幽蓝巨斧与混沌盾牌同时崩碎,化作漫天四射的法则碎片。
共工遗骸头颅处的幽蓝光团剧烈暗澹了一下,庞大的骨架上,那些水之神纹也光芒骤减,显然这一击对它所剩不多的本源消耗极大。它那空洞的眼窝(如果那光团算是眼睛的话) “望”了一眼西岐结界的方向,那其中翻涌的暴戾与恨意似乎微微停滞了一瞬,仿佛被那渺小生灵爆发出的顽强意志所触动,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混乱与执念所淹没。
相柳则更加狼狈,中央那颗硬撼巨斧的蛇首几乎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其他八个蛇首也萎靡不振,周身缭绕的混沌死气都稀薄了不少。它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鸣,九双眼眸死死盯住共工遗骸,充满了忌惮与杀意。
两大洪荒存在的注意力,再次被彼此牢牢吸引。它们之间的道争,远未结束。
西岐结界,竟奇迹般地在这毁灭性的余波中,残存了下来!虽然光罩布满了裂痕,光芒暗澹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但它终究……没有碎!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持续多久。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喘息。结界之外,依旧是相柳与共工遗骸的恐怖战场,以及那不断扩张、吞噬一切的混沌地带。
依赖外力(即便是对抗中的外力)得来的安全,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堡垒,随时可能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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