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魔尊 第125章 海港之城

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陆路旅行，让艾文对王国的辽阔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他们乘坐的马车离开了郁郁葱葱的平原地带，逐渐进入了东部崎岖的丘陵区域。空气开始变得湿润，风中带来了一种陌生的、略带咸腥的气息。

当马车最终爬上一道高高的山梁时，一片截然不同的壮丽景象豁然呈现在艾文眼前，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下方，是一座依山傍海而建的巨大城市——海岩城。

高耸的灰白色城墙沿着陡峭的海岸线蜿蜒，城内是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建筑，许多屋顶都覆盖着深蓝色的瓦片。

而更远处，那是一片无边无际、蔚蓝得令人心醉的广阔水域，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亿万片碎金般的光芒，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天空融为一体。

这就是……异世界的大海！

与溪木镇宁静的山林、潺潺的溪流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磅礴的、野性的、蕴含着难以想象力量的壮美。波涛永不停歇地拍打着下方的礁石和漫长的防波堤，发出低沉而永恒的轰鸣。

“我们到了，海岩城。”维克多导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似乎对艾文的震撼并不意外，“王国东部最大的港口，通往无尽之海的门户。”

马车沿着盘山路下行，最终驶入了喧闹无比的城门。

城内的景象再次冲击着艾文的感官。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贩卖着各种晒干的渔获、巨大的贝壳、色彩斑斓的珊瑚，以及艾文从未见过的、形态奇特的海产。

水手、商人、脚夫、穿着各异服饰的外邦人摩肩接踵，各种口音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码头工人的号子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充满活力的、嘈杂的城市交响乐。

空气中那股咸腥味愈发浓重，混合着鱼腥、货物、汗水和人潮的气息。

“我们不去王都吗，导师？”艾文忍不住问道，目光仍好奇地打量着两旁售卖海货的摊贩。

“陆路穿越东部山脉需要耗费太多时间，而且沿途并不太平，有些区域的魔兽和……其他麻烦，即使是我也不愿轻易招惹。”维克多平静地解释，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似乎在警惕着什么，“海路虽然受天气影响，但顺风的情况下，比陆路要快上近一个月。学院的春季班开学在即，这是更有效率的选择。”

他们在熙攘的人流中穿行，最终来到了码头上。

这里更是繁忙得超乎想象。

巨大的木制或石制栈桥伸入海湾，停泊着大小不一、桅杆如林的各式船只。粗大的缆绳纵横交错，起重机正在装卸着沉重的货箱，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

维克多带着艾文径直走向其中一艘看起来颇为坚固的中型双桅帆船。

它的船身涂着深蓝色的防污漆，白色的帆布收卷着，船首像是一只展翅的海燕。船艉悬挂的旗帜上，除了王国的徽记，还有一个代表着某个信誉良好的航运商会的标记。

“维克多大师！”一位皮肤黝黑、满脸风霜、戴着三角帽的壮硕中年男人看到他们，立刻从跳板上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热情而恭敬的笑容，“您可算到了，‘海燕号’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航！”

“辛苦了，巴顿船长。”维克多微微颔首，“这位是学院的学生，艾文·克里斯。艾文，这位是巴顿船长，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曾无数次安全穿越这片海域。”

“欢迎登船，小先生！”巴顿船长爽朗地笑着，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微黄的牙齿，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艾文，但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艾文也礼貌的微笑回礼。

登上“海燕号”，艾文立刻感受到了与陆地截然不同的摇晃感。

脚下的甲板随着波浪轻微起伏，需要稍微适应才能站稳。水手们正在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出发检查，吆喝声、收揽绳索的声音不绝于耳。

维克多对艾文简单交代了几句：“海上航行不同于陆地，要适应船只的摇晃。注意甲板湿滑，没有允许不要进入货舱，更不要靠近船舷，尤其是风浪大的时候。”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艾文能听出其中的郑重。

在走向分配给他们的、位于船艉楼的狭小但干净整洁的客舱时，维克多像是随口提及，又像是刻意提醒般，低声补充了一句：“最近东部海域……不算完全太平。有些不明来历的船只在活动，行事风格不像普通海盗。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海燕号’有自保能力，而且他们通常不会招惹悬挂商会旗帜的客船。”

这番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艾文心中，泛起了微微的涟漪。他点了点头，将这份提醒记在心里。

……

最初的几天航行，对艾文来说是新鲜而有趣的。

他站在甲板上，看着海燕号洁白的风帆被海风吹得鼓胀，划开深蓝色的海面，留下长长的白色航迹。

他看到了成群的海豚在船头嬉戏跳跃，看到了在阳光下闪烁着虹彩的巨大水母缓缓飘过，也看到了夜晚天空中那条比在内陆清晰无数倍的、璀璨的银河。

维克多导师偶尔会指点他辨识天空的云层、海流的颜色，讲解一些基础的海上气象知识，以及某些海洋生物可能蕴含的魔法特性。艾文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这些全新的知识。

然而，大海的脾气变幻莫测。

在航行的第五天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聚集起铅灰色的乌云，风速明显加快，海面失去了之前的平静，开始泛起白色的浪头。

巴顿船长站在舵轮旁，眉头紧锁，不时抬头观察着天色，大声下达着命令，让水手们收紧风帆，固定甲板上的物品。

“看来要有一场不小的风暴了。”维克多走到艾文身边，看着远方那越来越暗、仿佛连接着海天的云墙，语气凝重。

很快，风暴降临了。

狂风呼啸着撕扯着帆缆，卷起的海水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甲板上。

巨大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地砸向船身，让这艘中型帆船像一片树叶般在波峰浪谷间剧烈地颠簸、摇晃。

天空漆黑如墨，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才能瞬间照亮这混沌狂暴的世界。

艾文紧紧抓住客舱内的固定物，努力对抗着强烈的眩晕感。即使是他的体质，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也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就在全船上下都在与风暴搏斗时，了望台上传来了水手声嘶力竭、几乎被风雨声淹没的呼喊，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惧：

“右舷后方！有船靠近！速度很快！是……是黑帆！”

维克多瞳孔骤然收缩，身影一闪便已来到舱门外，目光穿透雨幕，锐利地望向后方。艾文也强忍着不适，跟了出去。

只见在电光闪烁的昏暗海面上，一艘体型修长、船帆被漆成不祥的黑色、船首装着尖锐撞角的快船，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破开狂涛，如同幽灵般朝着“海燕号”疾驰而来！

它那黑色的旗帜在狂风中猎作响，上面绘着一个惨白色的、缠绕着锁链的骷髅图案，那锁链的形态，扭曲得如同某种活物！

这绝非普通海盗！

“是‘缚魂锁链’！”巴顿船长的声音带着绝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通常只在远海劫掠商队……”

维克多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一把拉住艾文的手臂，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

“他们可能是冲‘那件东西’来的！跟紧我，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