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魔尊 第102章 魔法测试

老法恩的药草店后院，仿佛是一个与溪木镇寻常喧闹隔绝的独立天地。

午后的阳光被高耸的篱笆和晾晒架上层层叠叠的草药滤过，变得柔和而斑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奇异的香气，有薄荷的清凉、艾草的微苦、金盏花的甜香，还有更多艾文叫不出名字的、或辛辣或沉郁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自觉沉静下来的氛围。

里昂、玛莎带着艾文提前了一刻钟到达。

里昂换下了那身沾满金属粉尘的工装，穿上了只有节庆时才穿的、浆洗得有些发硬的亚麻布衬衫；玛莎也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上了里昂早年为她打造的那对小巧的银耳环。

艾文则被套上了一件崭新的、用柔软细布缝制的浅灰色小外套，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让他觉得脖子有点痒痒的，忍不住偷偷用手去挠。

他的小手心里微微出汗，紧紧攥着衣角，既期待又难免有些孩童面对未知时的紧张。这可是要见一位真正的魔法师！

老法恩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略显局促的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宽和的笑容，示意他们在一张放在老橡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放轻松些，罗兰先生是一位很随和的长者。”他压低声音安慰道，“他能来，本身就是对艾文天赋的一种认可。”

话音刚落，后院那扇通往侧街的小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打破了艾文脑海中对于“魔法师”的所有想象。

没有镶嵌着硕大宝石、流光溢彩的长袍，没有尖端冒着神秘烟雾的法杖，也没有垂到胸口的、雪白的长胡子。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褐色粗布长袍，样式简单，甚至边缘有些磨损。

他的头发是灰白色的，梳理得整齐，但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只是普通老人的发式。

脸上刻着岁月的沟壑，眼神却异常清澈、平和，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幽静湖水，当他目光扫过来时，艾文感觉自己好像从里到外都被温和地“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隐藏。

他手中拄着的，也只是一根打磨光滑的普通木杖，用来辅助行走的意义似乎大于施法。

“这就是我的魔法导师吗？不是想象中的天才魔法少女……” 艾文心里嘀咕，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落寞。

“但这也和书里画的、会骑扫帚飞天的白胡子老爷爷完全不一样啊……不过，他的眼睛好亮，好深，好像……好像能一下子看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小身板，收敛了些许孩童的跳脱。

“罗兰先生，您来了。”老法恩站起身，语气带着敬意。

被称为罗兰的老者微微颔首，目光首先温和地掠过里昂和玛莎，最后定格在艾文身上，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笑意。

“让你们久等了。这位，就是小艾文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让里昂和玛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艾文在母亲的示意下，小声地、有些腼腆地回了句：“罗兰先生好。”

众人在石桌旁重新落座。

罗兰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他没有立刻要求艾文演示什么惊人的“法术”，而是像一位耐心的医生，开始了他的“诊断”。

他先从随身的一个陈旧布袋里，取出了几块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头”。

它们看起来并不起眼，表面粗糙，甚至有些浑浊，但艾文的视线一接触到它们，内心就微微一动。

“这些石头……感觉不一样！难道是小说里写的资质测试石？”

罗兰将这几块石头——一块暗红色如同凝固的火焰，一块浅蓝色仿佛内蕴水波，一块土黄色散发着沉稳的气息，还有一块淡青色似乎捕捉了一丝风絮——分散放在石桌光滑的表面上。

“艾文，”罗兰的声音平和地响起，“现在，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不要刻意去想什么。

然后告诉我，你在这些石头附近，感觉到了什么？任何细微的感觉都可以。”

艾文依言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

他几乎不需要刻意去“感知”，那些石头在他“心眼”中，如同黑夜中的小小灯塔般鲜明。

它们周围萦绕着与自身颜色对应的、浓郁而纯净的元素光点，比他平时在空气中捕捉到的要清晰和稳定得多。

他睁开眼，小手指向那块暗红色的石头，清晰地说：“这块，很暖和，里面好像有小小的火苗在跳。”接着指向浅蓝色的，“这块，凉凉的，很安静，像晚上的井水。”然后是土黄色的，“这块，感觉很厚实，重重的，像脚下的泥土。”最后是淡青色的，“这块……有点抓不住，轻轻的，好像在动。”

他甚至能补充一些模糊的感受：“红色的那块，感觉最活泼；蓝色的那块，最安静；黄色的那块，力量好像藏在很里面……”

罗兰平静地听着，眼神却越来越专注，那清澈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如此清晰准确的元素属性辨别，甚至能模糊感知到能量特性和活跃度，这绝非普通刚接触魔法的孩童所能及。这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感知如此敏锐清晰，远超同龄入门者，近乎本能。” 罗兰在心中默默评价。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所有魔晶碎片，石桌恢复了光洁。

“很好。”他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提出了第二个，也是关键的要求，“现在，艾文，看着你的手心。不要念任何词语，也不要借助任何东西，只是用你的‘想法’，尝试让你觉得最亲切、最听话的那种‘感觉’，出现在你的手心里，让它听你的话。”

这一次，艾文更加放松了。这几乎就是他平时自己玩耍的方式。

他摊开右手掌心，目光凝聚其上，意念微动——目标是那些最温顺的、散发着微光的白色光点。

几乎是意念发出的瞬间，一团柔和、纯净的白色微光，如同被无形之手汇聚，清晰地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那光芒并不刺眼，却稳定而温暖，仿佛他托着一小片被驯服的月光。

更让里昂和玛莎屏住呼吸的是，艾文随后按照罗兰低声的指引，让那团微光缓缓向左移动，又向右飘回，甚至尝试着让它拉长，变成一个模糊的椭圆形。

整个过程，艾文神情专注，小嘴紧紧抿着，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罗兰凝视着那团听从指令、变幻着形态的微光，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动容。

他沉吟片刻，用尽量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孩子，在你让它们听话的时候……心里，需要默默地重复一些特别的词句吗？比如……让你感觉更容易集中精神的那种？”

艾文抬起清澈的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奇怪：“没有啊，罗兰先生。就是……想它们过来，它们就过来了。想让它们动，它们就动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描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刹那间，罗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仿佛有惊雷炸响！尽管他表面依旧维持着镇定，但内心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天生意念施法！无需咒文锚定，精神力天生与元素高度共鸣！这……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饶是他阅历丰富，此刻也难抑心中的震撼。

他看着艾文，仿佛在看着一块未经雕琢便已光华内蕴的绝世瑰宝。他知道，老法恩这次，真的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