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 第82章 亡命赌局

刺目的惨白光束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刺穿了工棚的黑暗，将一切都暴露在冰冷的死亡凝视之下。空气中弥漫的鱼腥味、机油味被一股焦糊的气息取代——那是粒子光束擦过金属构件留下的灼痕。三个高大、轮廓冷硬的St4K清算者堵在撕裂的门口，它们没有眼睛的面部扫描器闪烁着幽蓝的微光，精准地锁定了陈默和刀疤刘的生命信号。它们抬起的臂甲下，粒子发射口开始充能，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

死亡，以光速迫近！

刀疤刘的反应快得超越了人类极限。在光束即将喷涌而出的千分之一秒，他放弃了指向陈默的枪口，魁梧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如同炮弹般横向撞出！目标不是清算者，而是工棚角落里一堆沉重的废弃船用引擎零件！

“轰隆——！”

沉重的铸铁部件被他用肩膀和仅存的左臂猛地掀翻，如同崩塌的山岩，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漫天的灰尘油污，轰然砸向门口的三个清算者！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用血肉之躯去阻挡冰冷的杀戮机器。

粒子光束在零件堆砸落的瞬间激发！

“嗤——！”

刺眼的白光撕裂雨幕，灼热的粒子流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入黄油，瞬间熔穿了最前方的几块厚实铸铁，发出刺耳的汽化声。熔融的金属液滴飞溅，在湿漉漉的地面滋滋作响。一个清算者被沉重的零件砸得踉跄后退，扫描器疯狂闪烁，调整平衡。另外两个则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屏障阻挡了射线路径，致命的白色光流被扭曲、散射，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反弹，将工棚的墙壁和屋顶灼烧出无数焦黑的孔洞，如同被强酸腐蚀！

混乱！致命的混乱！

“走！！！”刀疤刘的咆哮在爆炸般的轰鸣和粒子流的尖啸中炸响，带着撕裂喉咙的血腥味。他借着掀翻零件的反作用力，猛地扑向还僵在原地的陈默，用宽阔的后背将他死死护住，同时狠狠一脚踹在陈默腿弯！

这一脚力道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陈默被踹得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工棚深处、那堆破烂渔网和木箱的方向跌去。也就在这同时，一道反弹的粒子流擦着刀疤刘的肩胛骨掠过，作战服瞬间焦黑碳化，皮肉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边缘焦糊的伤口，浓重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呃啊——！”刀疤刘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但他挡在陈默身后的身形却如同礁石般纹丝不动，仅存的左手死死扣着扳机，对着门口被阻挡的清算者方向盲射，不求命中，只求制造更大的混乱和干扰。

“去她那边！赌一把！快！”刀疤刘的声音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他口中的“她”，正是那个在强光中依旧清晰、连衣裙滴水未沾的镜像“林静”！

陈默的大脑在极度的危险和剧痛中反而被逼得一片冰冷清明。刀疤刘的行动和嘶吼瞬间点醒了他！这个诡异的镜像体，St4K的造物，此刻却成了他们唯一可能的生路！她无视物理攻击的特性，她对“锚点”的兴趣…这就是刀疤刘用命为他撕开的一条缝隙，一场以生死为注的疯狂赌局！

他不再犹豫，借着跌势，手脚并用地向那片阴影爬去，目标直指那个脸上挂着诡异甜美笑容的镜像体。

镜像“林静”空洞的眼神饶有兴致地追随着陈默狼狈的动作，如同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对于门口清算者重新调整姿态、再次抬起的粒子发射口，她视若无睹。就在陈默扑到她身前几米远时，她的身影倏地一闪！

不是移动！是原地消失，又在工棚最深处、靠近后墙的一个巨大废弃木箱阴影里瞬间凝聚成形！仿佛她本身就是这片混乱光影的一部分。

“这边哦，默哥哥。”轻柔的呼唤带着一丝戏谑的甜腻，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耳膜。

陈默咬紧牙关，肺部火辣辣地疼，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冲向新的位置。身后，粒子光束再次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响起！

“噗嗤！噗嗤！”

两道白光穿透了刀疤刘刚才掀起的零件屏障熔化的薄弱处，精准地射向他掩护陈默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刀疤刘猛地拧身，用受伤的右臂去格挡！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粒子光束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瞬间穿透了他右臂的肌肉和骨骼！一个碗口大的焦黑贯穿伤赫然出现，边缘的皮肉瞬间碳化，连血液都来不及涌出就被蒸发！断臂的剧痛让刀疤刘眼前一黑，魁梧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向后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鲜血终于从断臂处和肩背的伤口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污水。

“老刘！”陈默回头瞥见这惨烈的一幕，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嘶声怒吼。

“别…管我！走！！”刀疤刘靠着墙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陈默，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痛苦，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赎罪般的决绝。“记住…城寨…老钟头…83年…九龙城寨…失踪…案…钥匙…在你身上…”

老钟头！1983年九龙城寨失踪案！这个在卷2设定中被提及的“首个锚点异常点”的伏笔！刀疤刘在这个生死关头，用断臂和生命为代价，抛出了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无数线索碎片在脑海疯狂碰撞：父亲陈江河可能的“白手套”身份，周世昌的暗棋，St4K对锚点的追猎，老钟头经手的失踪案…一条模糊却惊心动魄的暗线正在浮现！钥匙？什么钥匙？

“砰！”又是一道光束擦着陈默的头顶飞过，将他前方一个生锈的铁桶熔穿。灼热的气浪烫得他头皮发麻。

没有时间了！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在血泊中挣扎、却依然用眼神催促他离开的刀疤刘，一股混杂着悲愤、决然和巨大疑问的洪流在胸中炸开。他猛地转身，扑向镜像“林静”所在的巨大木箱阴影！

就在他扑入阴影的瞬间，镜像“林静”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电流般的幽蓝光芒。她冰凉的手指，快如鬼魅，轻轻点在了陈默的眉心。

没有实质的触感，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彻骨的信息洪流，裹挟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噪音，如同高压水枪般狠狠冲进了陈默的意识深处！

扭曲的霓虹街道在眼前旋转、拉伸，维多利亚港的邮轮变成了漂浮的钢铁棺材，钟楼的指针疯狂倒转又加速前冲…

赵秀兰心口那枚“守护之锚”的烙印在视野中急速放大，金色的纹路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光，如同凝固的血。一个苍老、疲惫、带着无尽悲伤的声音在裂痕深处回荡：“撑不住了…孩子…血脉快断了…”

林静本体苍白脆弱的脸在病床上浮现，眼神充满恐惧，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反复重复着一个词：“镜子…镜子…吃掉我了…”

最后，是李薇那双覆盖着冰壳的眼睛，在布满管道的冰冷空间中死死盯着他，她的嘴唇微微翕动，没有声音，但陈默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听”到了两个字，冰冷、机械，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迫：“归零！”

“呃啊——！”陈默抱住头颅，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无数根冰针同时穿刺、搅动，又被强行塞进了太多无法承受的碎片，几乎要炸裂开来！

镜像体的精神污染！她在强行向他的意识灌输锚点濒临崩溃的危机信号和本体林静的痛苦！

“看到了吗？锚点要碎了…”镜像“林静”那甜腻的声音直接在陈默混乱的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残酷的愉悦，“本体太弱了…承载不了…她会被我吃光…一点不剩哦…”

她冰凉的手指离开了陈默的眉心，转而轻轻点向陈默剧烈起伏的胸口。那里，心脏狂跳的位置，隔着湿透的衣服，赵秀兰烙印的守护之锚似乎感应到了巨大的威胁，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悸动和灼痛！

“但是你呢…”镜像体的声音如同毒蛇缠绕，“你身上…有‘变量’的味道…高维的…碎屑…虽然被St4K污染过…但也许…能暂时接上？”

她的指尖，一点幽暗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黑芒开始凝聚。那黑芒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和不祥。

“把你的锚点…给我吧？”她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笑容，“让我…成为新的‘门’！”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陈默！这恐惧甚至超过了面对St4K清算者的死亡威胁！他明白了镜像体的意图——她不仅仅是想吞噬林静的本体，她更想夺取赵秀兰烙印在他身上的、守护之锚的力量！利用他作为“高维变量”的特殊性，成为新的、更强大的锚点，或者说…新的维度裂隙！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休想！”陈默目眦欲裂，源自血脉深处的某种本能被彻底激发，他怒吼着，用尽全身意志抵抗着精神污染带来的剧痛和眩晕，猛地向后缩去！

“由不得你呢。”镜像“林静”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狰狞。她指尖那点吞噬光线的黑芒骤然延伸，化作一条细长、扭曲、如同活物般的黑色能量触须，无视物理距离，瞬间刺向陈默心口守护之锚的位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默！接住！”

一声沙哑到极致的、如同破锣般的嘶吼从门口血泊中传来！

是刀疤刘！

他不知何时，用仅剩的左手，从贴身的内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只有巴掌大小，在门口灌入的惨白光束和工棚深处闪烁的电视微光下，反射出一种沉甸甸的、非金非石的暗哑光泽，边缘带着岁月磨砺的圆润感。形状…像是一枚巨大的、古老的钥匙头！

1983年九龙城寨失踪案！老钟头经手！刀疤刘口中的“钥匙”！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枚沉重的“钥匙”朝着陈默的方向，狠狠掷了过来！

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陈默的视线被那飞来的钥匙牢牢吸引，守护之锚的悸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镜像“林静”刺出的黑色能量触须距离他的心口只有毫厘！门口，一个挣脱了零件阻碍的清算者，冰冷的粒子发射口再次锁定了陈默的后背，幽蓝的充能光芒亮起！

钥匙…刀疤刘拼死送来的钥匙…老钟头…父亲陈江河…周世昌的暗棋…守护之锚的碎裂…

无数线索、危机、疑问在生死边缘轰然对撞！

陈默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那黑色触须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在那背后粒子光束即将喷发的刹那，猛地伸出手，一把抓向空中飞来的那枚沉重古旧的钥匙！

他的指尖，率先触碰到了钥匙冰冷粗糙的表面。

“嗡——！！！”

异变陡生！

就在陈默指尖触碰到钥匙的瞬间，他胸口那枚守护之锚的烙印，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烙铁，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熔金般的炽热与剧痛！那剧痛是如此猛烈，瞬间席卷全身，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点燃、熔化！

“啊——！！！”陈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伸出去抓钥匙的手猛地僵住、蜷缩。钥匙从他因剧痛而失控的手指间滑脱，当啷一声掉落在满是油污和血水的地面上。

守护之锚的烙印处，衣服下的皮肤仿佛真的燃烧了起来，散发出一种焦糊的气味。透过湿透的布料，甚至能看到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熔炉核心的金红色光芒在剧烈地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更深的灼烧感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撕裂般的哀鸣！

赵秀兰的生命力…锚点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燃烧、崩溃！

镜像“林静”的黑色能量触须，在距离陈默心口熔金烙印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猛地停顿了！她那张甜美诡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神情，空洞死寂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胸口那明灭的金红光芒，仿佛看到了某种超出她理解范畴的、极度危险的东西。

“锚点…过载？！”她甜腻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置信的尖锐。

与此同时，门口那个锁定陈默的清算者，臂甲下的粒子发射口已经充能完毕，幽蓝的光芒亮到了极致！

致命的白色光流，如同死神的吐息，撕裂空气，朝着因剧痛而蜷缩在地、毫无防备的陈默后背，激射而至！

前有镜像体诡异的黑色触须悬停在心口咫尺，后有St4K清算者致命的粒子光束！

而陈默，正承受着守护之锚烙印熔金蚀骨般的剧痛，意识在灼烧的海洋中沉浮，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死局！

绝对的死局！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毁灭瞬间——

“滋啦——！！！”

一声刺耳尖锐到极致的、如同高压电流短路般的爆鸣，毫无征兆地在工棚内炸响！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门口，也非来自镜像体，而是…来自工棚深处那台一直在闪烁雪花的旧电视机！

那布满雪花的屏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欲盲的幽蓝色光芒！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屏幕，甚至溢出了边框，将周围堆叠的破烂渔网和木箱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蓝光！

在这片骤然爆发的、充满不祥意味的幽蓝光芒映照下，一道修长、冰冷的身影，如同从扭曲的电子信号中直接凝聚成形，突兀地出现在了屏幕前方的空地上！

黑色作战服紧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复杂的银色纹路在幽蓝光芒下流动着冰冷的光泽。脸上覆盖着半张闪烁着数据流的战术目镜，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是李薇！

但又不是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