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 第49章 血色棋盘与黄铜密钥

筒子楼下的惨叫声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破凝滞的空气。老钟头持枪冲下楼梯，心脏狂跳。二楼转角处，年轻的刑警小王蜷缩在地，额头被钝器重击，血流如注，已经昏迷。搭档小李背靠墙壁，枪口指向空无一人的楼道尽头，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惊怒：

“钟…钟队！有人！速度太快…像鬼影！从三楼窗户跳下去跑了！他…他抢走了信号探测器！”

信号探测器被抢！目标明确！对方就是冲着那枚能锁定神秘信号的设备来的！老钟头的心沉到谷底，这绝不是普通毛贼！他迅速检查小王伤势，确认暂无生命危险，立刻对小李吼道：“呼叫支援！封锁这片区域！挨家挨户查！重点找生面孔、带伤或者行动异常的人！”

“是！”小李立刻掏出对讲机。

老钟头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昏暗杂乱的楼道，最终定格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对方从三楼跳窗…三楼？他猛地想起，陈默家是二楼东户，而三楼西户…住的是谁？一个模糊的印象闪过——好像是个沉默寡言、早出晚归的单身汉？他立刻拔腿冲上三楼！

三楼西户的房门虚掩着。老钟头一脚踹开门，枪口指前！屋内一片狼藉，窗户大开，冷风灌入，吹动着散落在地上的廉价衣物和几本旧杂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汗酸混合的气味，但最刺鼻的，是角落里一个搪瓷脸盆里，尚未完全熄灭的纸张灰烬！灰烬中，隐约可见未燃尽的锐步鞋盒碎片！

老钟头瞳孔骤缩！果然！这里就是袭击者的临时巢穴！他抢走探测器，烧毁鞋盒痕迹…是在毁灭指向“麦克·陈”的直接物证！对方行事狠辣，计划周密，对警方行动模式了如指掌！他冲到窗边，楼下是狭窄的后巷和堆满杂物的垃圾堆，袭击者早已踪迹全无。

“棱镜”…好快的手脚！好狠的手段！ 老钟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线索再次中断，但并非毫无收获！袭击者仓皇逃走，或许…还有东西没来得及清理干净！他立刻戴上手套，开始在逼仄的房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

“万家福”办公室。

电话里银行王主任的声音带着官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哎呀陈总，不是我不帮忙！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传得那么凶，你们超市又摊上泄露顾客信息这么大的篓子…总行风控盯得紧啊！你那笔贷款…恐怕很难按时续了！除非…”他故意拉长了语调。

陈默握着话筒，听着楼下依旧未散的喧嚣和谩骂，眼神冰冷如铁。周世昌的做空獠牙已经亮出，银行的落井下石也在意料之中。

“王主任，明人不说暗话。”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您担心风险，我能理解。这样，今晚七点，‘悦华楼’天字包厢，我请您喝茶。除了谈贷款，还有笔‘稳赚不赔’的生意，想请您…和您背后真正能做主的人，一起参谋参谋。”

他刻意加重了“稳赚不赔”和“背后真正能做主的人”几个字。王主任这种级别的信贷主任，在这种规模的“突发事件”上，根本没有最终决定权，背后必然站着更高层、甚至可能与周世昌有勾结的人物！他要引蛇出洞！

王主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在权衡，最终干笑两声：“陈总爽快！那…晚上七点，悦华楼见！”

挂断电话，陈默眼中寒光闪烁。他转向已经恢复了些许冷静、正紧张地看着他的林静：“林静，有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你说！”林静立刻站直身体，眼神坚定。陈默的坦白虽然惊世骇俗，却反而让她抛开了恐惧，决心与他并肩作战。

“我需要你立刻回家一趟。”陈默语速飞快，“找你父亲，用最安全的方式，查清楚一件事：他所在的国企，特别是涉及进出口或者大型设备采购的关键部门，最近有没有接到来自‘海星资本’或者任何可疑离岸背景的投资意向？或者…有没有高管层突然接到境外考察邀请？任何异常动向，立刻告诉我！这关系到你父亲单位的安危，也关系到我们能否反制周世昌！”

林静的父亲是国企中层干部，接触的信息层级远高于普通工商档案。皮特的情报指向海星资本的热钱可能冲击国企，这绝非空穴来风！周世昌做空“万家福”的同时，很可能也在对林静父亲的单位下手，一箭双雕！

林静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用力点头：“我马上回去！”她抓起包，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林静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陈默心中掠过一丝隐忧。李薇的“回声”计划已经启动，针对林静的心理施压刚刚被化解，但以“棱镜”的作风，绝不会就此罢休…他强压下不安，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他立刻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皮特的国际长途：“皮特！听着，计划有变！立刻！把我们在诺基亚股票上所有的浮盈，全部套现！对，全部！钱一到账，马上通过老渠道汇回来！速度要快！另外，帮我查一下‘海星资本’在开曼群岛的备案律师行，找他们内部‘价格敏感’的人，买一条关键信息：周世昌在‘优品汇’项目上，到底抵押了多少股权给‘棱镜’？佣金…上不封顶！”

他要集结所有弹药，在今晚的“悦华楼”谈判桌上，给周世昌和他背后的魑魅魍魉，准备一份“大礼”！同时，他也要抓住周世昌背着“棱镜”私自挪用资金（投资诺基亚）的小辫子！这可能是撕开“棱镜”铁幕的一道缝隙！

筒子楼，三楼西户。

老钟头如同最老练的猎犬，在袭击者仓皇逃离的狼藉中一寸寸搜寻。烟灰缸里的烟头、床底下的空酒瓶、墙角缝隙…他猛地停住！在靠墙那张破旧木桌的一条桌腿内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金属光泽！

他小心翼翼地将桌子移开，蹲下身。桌腿内侧，用极细的透明鱼线，绑着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扁平的金属片！金属片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但触手冰凉，带着一种非金非玉的奇异质感！

老钟头的心脏狂跳起来！这绝对是袭击者匆忙间遗漏的！他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片解下，对着窗外光线仔细观察。金属片薄如蝉翼，边缘极其光滑，看不出任何焊接或加工的痕迹，浑然天成。这绝非90年代国内能有的工艺！他尝试着用指甲轻轻敲击，金属片发出一种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悠扬的颤音。

嗡…

这声音…竟与之前“优品汇”顶层镜像观测隔间里，金属球体发出的嗡鸣声，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备用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战友从市局发来的加密信息：

“鞋印主人麦克·陈身份确认！港籍，寰宇科技高级工程师。入境记录显示其携带‘精密通讯设备’（海关申报）。另：技术科在废品站死者赵强指甲缝里，提取到微量人体组织（非赵强本人）！dNA正在比对！”

新的线索！麦克·陈携带的“精密通讯设备”，很可能就是那台发出神秘信号的卫星接收器！而赵强指甲缝里的组织…是凶手的？还是…麦克·陈的？

老钟头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奇异的金属片贴身藏好，如同握着一枚来自深渊的钥匙。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充满罪恶气息的屋子，转身下楼。支援的警车已经到了，小王也被抬上了救护车。

他走到惊魂未定的赵秀兰家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门。门开了，赵秀兰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惊惶未定。

“秀兰，”老钟头的声音尽量放得温和，“刚才…吓到你了。我有点事想问你，关于…小默他爸留下的那枚钥匙。”

赵秀兰下意识地又捂住了脖子上的黄铜钥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悲伤：“钟大哥…那钥匙…真是他爸留下的…很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很重要。”老钟头紧盯着她的眼睛，“能…给我看看吗？就看看。我怀疑…它可能和小默现在遇到的麻烦…有关。”

赵秀兰浑身一颤，眼中瞬间涌上泪水：“麻烦？小默他…他又怎么了？是不是很危险？”作为一个母亲，她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她颤抖着手，解下脖子上的红绳，将那枚古朴的黄铜钥匙递给了老钟头。

钥匙入手沉重，带着人体的微温。造型确实古老，像是老式铜锁的钥匙，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花纹，像是某种藤蔓，又像是扭曲的文字。老钟头仔细端详，并未发现任何电子元件或异常。但当他尝试着用指尖轻轻摩挲钥匙柄部一个不起眼的圆形凸起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嗡鸣，陡然从他贴身口袋里的那枚奇异金属片上传来！两者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

老钟头浑身剧震！眼中爆射出骇然的光芒！这黄铜钥匙…和袭击者遗留的金属片…是一体的？！它们都在对某种信号产生反应？！陈默父亲留下的遗物…怎么会和“棱镜”的神秘科技扯上关系？！

巨大的谜团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老钟头淹没。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边缘，而漩涡的中心，连接着陈默，连接着那枚钥匙，也连接着那个名为“棱镜”的、来自未知深渊的眼睛！

优品汇顶层，镜像观测隔间。

全息影像分割成三块：筒子楼老钟头发现钥匙与金属片共鸣的骇然；“万家福”陈默部署反击的冷峻；以及…林静急匆匆赶回家属院的身影。

李薇的目光在三块影像间缓缓移动。当看到老钟头手中的黄铜钥匙与金属片共鸣时，她那冰冷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名为“意外”的波澜！这超出了所有数据模型的推演！陈默父亲的遗物…竟然是“锚点”的“次级谐振器”？这怎么可能？！

而当她的目光落在林静匆匆回家的影像上时，电子合成音冰冷地提示：

“目标‘栀子花’行动轨迹偏离预设模型。目的地：父系关联国企家属区。意图：探查‘海星资本’动向。‘回声’计划第一阶段效果评估：低于预期。”

灰西装女子上前一步，声音带着请示：“李总，是否启动‘回声’第二阶段？物理介入等级提升至c级？确保‘栀子花’信息渠道切断？”

李薇沉默地看着影像中林静那张写满担忧和坚定的脸，又看了一眼影像中陈默那双燃烧着战意、仿佛能穿透虚空的眼眸。她指尖在控制台上悬停片刻，最终，缓缓落下：

“执行。目标：‘栀子花’。行动代号：‘静默’。要求：非致命性接触，制造意外滞留。时限：24小时。”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下达这个指令时，镜片上倒映的影像里，陈默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再次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死死地“锁定”了她！那眼神中，除了战意，更燃烧着一种…被触犯逆鳞的、狂暴的怒火！

李薇的指尖，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