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 第159章 母亲与神只

“挣扎，毫无意义。”

“母亲的危机，因你的‘弱小’而起。”

“与我融合，此刻，一切皆可挽回。”

“神性陈默”的精神讯息，如同冰冷的法则，直接贯穿了陈默的意识核心。没有威胁，没有诱惑，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绝对理性。它精准地击打在陈默人性最脆弱、也最坚韧的环节——对母亲赵秀兰的愧疚与守护。

维度空间内，那团人性微光剧烈地摇曳起来。神性化身展示出的未来画面中，母亲孤独垂泪的场景与现实中母亲被绑架、身处险境的危机感重叠，化作一股撕裂般的痛楚。是啊，如果自己更强大，如果自己能像神性化身所展示的那样洞悉一切、掌控一切，母亲何至于此？

现实的无力与神性的全能，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人性’碎片共鸣率：15.0%… 14.9%…（回落）】

现实世界，旧厂房区的空气凝固如铁。

杨振邦带领的行动小组已悄然完成了对三号旧厂房的合围。夜色与废弃的机器投下的阴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通过热成像和微型探头传回的模糊画面，可以确认厂房内有至少五名持有武器的目标，以及一个被捆绑在中央椅子上的身影——正是赵秀兰！

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头发散乱，苍白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惊恐，反而带着一种历经苦难后的平静，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她的目光，不时扫过厂房角落某个被杂物半掩盖的、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装置——那显然与黄浦江心传来的信号源同频共振。

“李总，已锁定目标，赵阿姨状态尚可，但对方看守严密，且有疑似爆炸物。强攻风险极高。”杨振邦压低声音汇报，每一个字都绷得紧紧的。

酒店套房内，李薇的目光扫过屏幕上厂房的结构图、热成像分布以及那个幽蓝装置的特写。绝对理性的思维在高速运转，推演着各种行动方案的成功率与代价。

“信号源能量读数正在爬升，增幅曲线符合预期……预计在二十三分钟后达到临界点。”技术组传来冰冷的数据反馈。

二十三分钟！

【回收倒计时：17:52:18】

【人性共鸣率：14.8%】

时间，在以秒为单位挤压着所有人的神经。

“行动方案变更。”李薇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清晰传入杨振邦耳中，“放弃无声潜入。制造外围混乱，吸引部分火力。你带精锐小组，从西北侧破损窗口突入，那是视野盲区，目标：第一时间控制或摧毁那个信号装置。确保赵秀兰安全为最优先，必要时……可牺牲部分行动人员。”

她的指令，冷酷而高效，将人员和任务都量化成了达成目标的砝码。情感被质押后，她做出这类决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明白！”杨振邦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部署。

维度空间内，面对神性化身的攻心之言，陈默的人性微光在短暂的摇曳后，反而**稳定**了下来，甚至**更加凝练。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照亮了他的意识。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家里穷，冬天冷得刺骨。母亲赵秀兰白天在纺织厂站着工作十几个小时，晚上回来，还会在昏暗的灯下，用旧毛线给他织毛衣。她的手冻得通红，甚至裂开了口子，却总是笑着说：“默默穿暖和了，妈就不冷。”

有一次，他发烧，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母亲整夜没睡，用冷水浸湿的毛巾一遍遍敷在他的额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他早已记不清歌词的摇篮曲。那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能驱散一切病痛和寒冷的温暖。

弱小？

是的，那时的他无比弱小，是母亲的羽翼庇护了他。

愧疚？

确实，他愧疚于前世的碌碌无为，愧疚于今世让母亲担忧受累。

但是……

母亲守护他，从来不是因为他的“强大”或“弱小”！

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是那个会哭、会笑、会惹她生气、也会笨拙地想要安慰她的……“人”！

神性化身所谓的“挽回一切”，那种冰冷的、如同程序运行般完美的“守护”，真的是母亲想要的吗？一个失去了喜怒哀乐，失去了作为“人”的体温的儿子，即使拥有全世界，对母亲而言，与失去他又有什么分别？！

一股明悟，如同清泉，涤荡了因愧疚而产生的动摇。

那团人性微光，不再是仅仅固守，而是主动地，散发出一种温暖而坚定的波动，回应着神性化身：

**“你错了。”

“母亲的危机，不是因我的‘弱小’而起，而是因那些觊觎、贪婪和黑暗而起！”

“我要做的，不是变成你这样的怪物去‘挽回’，而是以‘人’的身份，去战斗，去守护，去粉碎那些黑暗！连同母亲的眼泪和担忧，一起粉碎！”**

【‘人性’碎片共鸣率：16%！18%！20%……！】

共鸣率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那光芒之中，蕴含的不再仅仅是守护的执念，更增添了一份**明心见性后的通透与坚定！

神性化身那完美无瑕、毫无波动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何在如此“理性”的论证下，对方的人性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变得更加坚韧和……“强大”？

现实世界，一片被岁月遗忘的旧厂房区，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周围杂草丛生，透着一股荒凉与破败。这里，正酝酿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营救行动。

“行动！”杨振邦压低嗓音，低吼一声，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前方那座阴森的厂房，仿佛要将它看穿。

砰！砰！

厂房东南角，预先精心设置的烟雾弹和爆音弹同时炸响！刹那间，浓烟滚滚，如黑色的恶魔般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大部分视线；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厂房的屋顶掀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厂房内大部分绑匪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一名绑匪惊恐地大喊，声音中满是慌乱。

“出去看看！”另一名绑匪扯着嗓子吼道，端起手中的枪，便朝着门口冲去。紧接着，又一名绑匪也反应过来，跟着冲了出去。

混乱之中，两名绑匪端着枪，脚步匆匆地冲向门口，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西北侧的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就在这一刹那！西北侧那早已被悄悄扩大缝隙的破损窗口，如同猎豹般敏捷的杨振邦和两名精锐队员悄无声息地翻入。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速，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鬼魅一般。

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那个幽蓝的信号装置！那装置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而此刻，它正关乎着整个营救行动的成败。

然而，一名似乎是头目、眼神阴鸷的绑匪，并没有被外面的混乱完全吸引。他就像一头狡猾的狼，时刻保持着警惕。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北侧的异动，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妈的！声东击西！”他骂了一句，恶狠狠地抬枪就向杨振邦等人扫射。子弹如雨点般射来，带着致命的威胁。

“掩护！”一名队员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如同一座钢铁堡垒般扑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杨振邦的子弹。瞬间，血花迸溅，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依然坚定地站在那里，为杨振邦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杨振邦眼睛瞬间红了，那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但他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信号装置，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被绑在椅子上的赵秀兰，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看到了那个为她儿子奋不顾身的年轻人倒下。她的瞳孔猛缩，被封住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她的身体剧烈挣扎起来，椅子在她疯狂的挣扎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母兽看到幼崽被伤害时的愤怒与心痛，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些可恶的绑匪撕成碎片。

就在杨振邦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幽蓝装置的瞬间——

那名阴鸷头目脸上露出一抹疯狂而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来自地狱，让人不寒而栗。他放弃射击，反而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类似罗盘般的器物，猛地按在了地面上。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那罗盘为中心骤然扩散！那力场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整个厂房。整个厂房内的空间仿佛变得粘稠起来，杨振邦和队员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如同陷入泥沼，每移动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而那幽蓝的信号装置，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能量读数疯狂飙升，远超技术组预测的临界点，仿佛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即将降临。

“哈哈哈！来不及了！仪式……开始了！”阴鸷头目狂笑起来，那笑声在厂房内回荡，充满了邪恶和疯狂，“以至亲之血魂为引，‘门’……必将洞开！”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门”缓缓打开的景象。而此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降临……

在那幽邃无垠的维度空间内，现实世界中弥漫开来的诡异力场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态势疯狂扩散，其释放出的信号能量如同失控的野兽，不断攀升，直至冲破天际。这股力量，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与不祥，仿佛是深渊中觉醒的恶魔，正缓缓揭开它那遮掩已久的恐怖面纱。

陈默，这位身处维度夹缝中的灵魂探索者，猛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那是一股冰冷刺骨、污秽不堪，且携带着强烈“暗面”气息的邪恶力量。它仿佛穿越了无数维度的屏障，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如同无数条漆黑如墨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这个本应纯净无瑕的维度空间。这些触手，带着贪婪与恶意，直指陈默心中那刚刚燃起的人性微光，企图将其紧紧缠绕，直至彻底吞噬。

这股力量，与陈默之前在探索过程中所遭遇的规则侵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在本质上截然不同。它更加直接，更加恶毒，仿佛是规则侵蚀的升级版，是专为摧毁人性而生的黑暗武器。它的目标明确无误——就是要污染、吞噬陈默那刚刚勃发、尚显脆弱的人性之光，让他彻底沦为黑暗的奴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陈默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与绝望。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一直静立在一旁、仿佛超脱于世外的神性化身，终于有了动作。它没有选择出手相助，也没有再发出那些空洞无物的劝说之词。它只是静静地、平静地抬起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指向了那被漆黑触手紧紧缠绕、光芒已经开始摇曳不定的人性微光。

紧接着，神性化身发出了最后的、如同宣判般的讯息，那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是从九幽之下传来的诅咒：“看吧，这就是‘人性’的归宿——脆弱不堪，极易被污染，最终只会成为‘归寂’的食粮。你的坚持，你的抗争，不过是在加速自己的消亡罢了。”

这番话，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陈默的心脏。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现实与维度，两者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母亲面临的绝境，与自身人性的污染危机，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同时压在了他的肩上。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无法挣脱，也无法呼吸。

在这一刻，陈默真正地陷入了绝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是否还能守护住那最后一丝人性之光。但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能放弃。因为放弃，就意味着彻底沦为黑暗的奴隶，就意味着永远失去自我，永远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于是，他咬紧牙关，挺直了脊梁，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