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 第104章 垂钓者之饵

周世昌的枪口与真实目的，他欲以陈默为“饵”进行更大的赌博； 陈默假意屈从，暗中准备反击，却发现身体已被St4K标记； 周世昌启动“筛”之碎片，强行抽取陈默体内残存灵韵，引发意外时空回溯； 两人被抛入混乱的时间乱流，目睹香港陷落的历史关键节点； 最终坠入一个所有计划都未曾料到的、完全陌生的时间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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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枪口，精准地抵在陈默湿透的额头上。金属的寒意刺入骨髓，比地下暗河的冰水更加彻骨。

周世昌的脸上挂着那种陈默早已熟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温和微笑，但眼底深处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贪婪的深渊。他身后那片模糊的城市轮廓，在稀薄的星光下显得低矮而陈旧，绝非1990年或1997年的香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混杂着煤烟和某种植物**的气味。

“辛苦了，陈默小友。”周世昌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如同毒蛇滑过枯叶，“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老夫吧。毕竟……”

他微微歪头，笑容加深，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控制力：

“……垂钓者，总需要一根好鱼竿，不是吗？”

陈默半跪在冰冷的鹅卵石上，浑身剧痛，肺部火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极度的疲惫和虚脱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但周世昌的出现，以及他那句“垂钓者”，像一针最强烈的兴奋剂，瞬间刺入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老钟头遗言中的警告、刀疤刘临死前的嘶吼，在这一刻汇聚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周世昌！他根本不是想逃跑！他是想窃取St4K的力量，想成为新的、更贪婪的“垂钓者”！他想用那“筛”的碎片，抽取一地甚至一国的“灵韵”，豢养他自己！

巨大的愤怒和荒谬感如同岩浆般在陈默胸腔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将一切情绪强行压入眼底最深处，只剩下一片近乎死寂的冰冷。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似乎因为脱力和恐惧而有些涣散，避开了那致命的枪口，哑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周…周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识地、用颤抖的左手撑地，试图稳住虚软的身体，实则悄然调整着重心，右手则紧紧攥着那块灼热的“筛”之碎片和老钟头的遗信，藏在身侧的阴影里。

周世昌轻笑一声，仿佛很欣赏陈默此刻的狼狈与“茫然”。枪口微微晃了晃，示意陈默的动作都在他掌控之中。

“一处安全的‘岸边’罢了，暂时脱离了主河道的喧嚣。”周世昌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至于老夫为何在此？自然是来接应你的。毕竟，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合伙人’，不是吗？”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紧握的右手上，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吧，那不属于你，拿着它，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灾祸。交给老夫，老夫自有安排，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陈默心中冷笑。怕是变成你鱼塘里最先被榨干的鱼饵吧！

他脸上却挤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依赖，右手微微颤抖着，似乎犹豫不决，缓缓向上抬起，像是要交出东西，动作慢得如同凝固。

“周先生…多谢…多谢救命之恩…”他喘息着，语无伦次，“东西…东西在这里…它…它很烫…”

就在他右手即将完全抬起，吸引住周世昌全部注意力的刹那——

陈默撑地的左手猛地发力！脚下湿滑的鹅卵石被他用巧劲蹬飞，如同暗器般射向周世昌的面门！同时，他整个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向右侧猛地翻滚！右手并非交出碎片，而是狠狠将那块灼热的“筛”之碎片，如同飞镖般掷向周世昌持枪的手腕！

这是他耗尽最后气力的反击！快！准！狠！

然而——

周世昌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他甚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陈默的垂死挣扎！

面对射来的石子，他只是微微偏头便轻易避开。面对那掷向手腕的黑色碎片，他持枪的手腕只是诡异的一抖一扣，变魔术般，用枪身的某个部件精准地“铛”一声格开了碎片，动作流畅写意，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啧，还是这么不听话。”周世昌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却无丝毫意外。格开碎片的瞬间，他的枪口没有丝毫偏离，甚至没有给陈默任何喘息的机会，食指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寂静的河滩格外刺耳。

但射出的并非致命的子弹，而是一张极其纤细、闪烁着蓝色电光的金属网！这张网在空中瞬间展开，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一下子就将刚刚完成翻滚、还未来得及站起的陈默兜头罩住！

滋啦——！

高压电流瞬间传遍全身！陈默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肌肉瞬间失控，剧烈的麻痹和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重重摔回地上，不住地抽搐。那金属网极其坚韧，越挣扎收缩得越紧，电光闪烁不定。

“最新型号的捕获网，专门为不听话的‘珍贵样本’准备。”周世昌缓缓走上前，皮鞋踩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弯腰，小心地捡起那块被格飞落地的“筛”之碎片，拿出丝绸手帕仔细擦拭着，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他走到抽搐的陈默身边，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何必呢？陈默。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在绝对的力量和准备面前，挣扎是徒劳的。”

陈默口不能言，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声响，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的血丝。

周世昌欣赏着他的绝望，慢条斯理地将碎片收好，然后才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粗暴地撕开陈默早已破烂的上衣。

陈默的胸膛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只见他心口处的皮肤上，原本因为锚点能量耗尽而黯淡的印记，此刻竟然浮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不断微微蠕动变化的——暗紫色编码！那编码复杂无比，如同活物，正不断地向四周辐射着微弱的、代表被锁定的信号！

St4K的标记！不仅没有因为香港的归零而消失，反而因为锚点能量的剧烈波动和耗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深入他的生命本质！

“看，多么美丽的标记。”周世昌用手指虚划过那串不断变化的编码，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最高优先级的‘鱼饵’标记！St4K系统就算暂时失去了香港这个锚点，也绝不会放弃对你的追踪！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他低下头，凑近陈默的耳朵，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但是，对我来说，这却是最好的‘导航信标’和……‘诱饵’。”

“你以为我想要这碎片，只是为了抽取一点微不足道的‘灵韵’？”周世昌嗤笑一声，“你太小看老夫的格局了。St4K能以文明为池塘垂钓，老夫为何不能……以St4K本身为目标？”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疯狂的念头！周世昌竟然想用被St4K标记的他作为诱饵，再用“筛”的碎片作为鱼竿，反向垂钓St4K？！他想窃取St4K的力量？！！

“疯子…！”陈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是野心家，我的小朋友。”周世昌满意地直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罗盘与注射器结合体的金属装置。装置的中央，正好有一个与那块“筛”之碎片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他将碎片小心翼翼嵌入凹槽。

咔嚓。

完美契合。

装置瞬间被激活，表面亮起幽蓝色的脉络，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装置的尖端，探出一根闪烁着不祥黑光的细长针头。

“St4K的收割基于时空规则，但‘筛’的力量，某种程度上能扭曲甚至利用这些规则。”周世昌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演讲，语气中充满兴奋，“通过你这个最强的‘信标’，加上这块碎片……我们就能短暂地‘接入’它们的系统，撬动一丝缝隙……窃取一丝真正的、高维的力量！”

他举起装置，那黑色的针头对准了陈默胸口那不断蠕动的St4K标记！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刺激。”周世昌的笑容变得残忍而期待，“忍住，我的鱼饵。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

黑色的针头猛地刺下！精准地扎入那暗紫色编码的中心！

“呃啊啊啊啊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瞬间爆发！那不是**的疼痛，而是灵魂被强行撕扯、意识被扔进绞肉机般的极致痛苦！陈默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段记忆（即使它们早已破碎）、甚至存在的本身，都被那根针头疯狂抽取、碾碎、然后注入到一个冰冷庞大的意志之中！

他胸口的那片暗紫色编码亮得刺眼，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疯狂旋转！

周世昌手中的装置发出过载般的剧烈嗡鸣，幽蓝色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疯狂闪烁！他脸上也露出了吃力的神色，但眼神却越发狂热：“对！对！就是这样！连接建立了！我能感觉到……那浩瀚的力量……！”

装置上的某种指示刻度正在疯狂跳动，代表着难以想象的能量正被强行抽取、汇聚！

然而，就在这临界点——

异变陡生！

陈默那被强行抽取、碾碎的意识和灵韵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截然不同的“杂质”突然被触动、被激活了！那是在太平山顶，传承仪式中，由他母亲赵秀兰血脉传递而来、又被他自身异质“灵韵”所融合的——守护之锚的真正古老回响！

这丝回响，与周世昌手中那块来自“清洗派”、早已被St4K力量污染过的“筛”之碎片，产生了最根本的、无法调和的剧烈冲突！

嗡——轰！！！

周世昌手中的装置猛地爆开一团混乱的、色彩无法形容的能量乱流！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掀飞出去，装置脱手飞出！

而刺入陈默胸口的黑色针头，在这股混乱能量的反向冲击下，竟然“啪”地一声断裂！一半留在装置里，另一半则像活物般，瞬间钻入了陈默的伤口，与他胸口的St4K标记以及那丝古老的锚点回响死死纠缠在一起！

“不！！！”周世昌在半空中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他试图控制失控的能量，却根本无能为力！

以陈默为中心，一个无法用物理学解释的、扭曲了光线和空间的巨大漩涡猛地形成！这个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声音、河滩的鹅卵石、甚至……时间本身！

周世昌和被电网困住的陈默，同时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吸力卷入其中！

天旋地转！感官彻底失灵！

陈默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高速旋转的万花筒。每一个碎片都映照出香港某个历史瞬间的倒影：

【时间乱流碎片一：1842年8月29日，南京下关江面】

· 沉闷的炮口硝烟尚未散尽，混合着长江水汽的咸腥。一条华丽的官船甲板上，穿着朝服、面色灰败的满清大员颤抖着手，将毛笔蘸向砚台。对面，西装革履的英**官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那张写着屈辱条款的《南京条约》文本，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香港岛，正是其中最刺目的一项。陈默和周世昌的虚影如同透明的幽灵，从这场决定命运的签字仪式上空一闪而过，那纸条约上墨迹未干的“香港”二字，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时间乱流碎片二：1941年12月25日，香港总督府】

· “黑色圣诞节”。硝烟弥漫，爆炸声零星响起，更多的是死寂般的绝望。总督府楼顶，米字旗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刺眼的太阳旗。街道上，日军坦克碾过废墟，冰冷的履带声碾碎了最后的希望。无数市民惊恐麻木的脸在陈默眼前闪过，饥饿、恐惧、死亡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周世昌的虚影试图伸手去抓取什么，似乎想从这片绝望中汲取某种“灵韵”，却被混乱的时空乱流狠狠甩开。

【时间乱流碎片三：1967年夏，九龙街头】

· 骚乱的气息弥漫街头，标语碎片在火光中飞舞，防暴警察与人群对峙，石块与催泪弹交错。一种躁动、迷茫、却又蕴含着某种巨大变革力量的情绪在空气中沸腾。这是香港身份认同剧烈挣扎的阵痛期。陈默感到胸口的St4K标记和那半截针头在这一刻灼热异常，仿佛格外“享受”这种混乱。

【时间乱流碎片四：1984年12月19日，北京人民大会堂】

· 庄严肃穆的气氛与之前所有碎片形成鲜明对比。中英双方领导人面带微笑，在无数闪光灯下交换签字文本。《中英联合声明》正式签署，确认香港将于1997年7月1日回归中国。现场掌声雷动。然而，在这历史性的喜悦时刻，陈默却极其短暂地瞥见——在场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灰色西装、身影模糊的观察员（其气质与“守望者”或St4K的特工极为相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无数历史的碎片、时代的尘埃、个体的悲欢，如同奔腾的洪流冲击着陈默和周世昌的意识。周世昌似乎还在疯狂地试图操控方向，想要靠近那些充满剧烈情绪和能量波动的节点，口中念念有词计算着什么。而陈默，则在这信息的狂潮中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彻底撕碎、同化。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自我，融入这片时间乱流之时——

那钻入他胸口的半截黑色针头，与他体内那丝微弱的守护锚点回响、以及St4K的标记，在经历了无数历史碎片的冲刷后，竟然达到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点！

这三种截然不同、互相冲突的力量，如同三相电流般猛地形成一个极不稳定的、短暂的平衡奇点！

嗡！

疯狂旋转的时间漩涡猛地一滞！

然后，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捏住，骤然向内坍缩！

所有历史的幻象瞬间消失。

绝对的黑暗。

紧接着是极其猛烈的撞击和翻滚！

陈默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骨头散架，最后重重砸在某种坚硬粗糙的地面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全身无处不痛，意识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他艰难地睁开被血污和汗水糊住的眼睛，剧烈的咳嗽起来，肺里吸入了大量干燥的尘土。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白光的……戈壁滩？干燥、酷热的风卷着沙砾吹打在脸上，带来粗粝的触感。远处是起伏的、光秃秃的黄色山峦，看不到一丝绿色。

这是……哪里？

绝对不可能是香港附近！甚至不像是中国南方任何地区！这粗犷荒凉的景象，更像是……大西北？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却发现身上那该死的带电金属网居然还在！虽然电光已经消失，但依旧紧紧束缚着他，让他难以动弹。

不远处，周世昌也极其狼狈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他那身考究的长衫沾满了尘土和黄沙，破了多处，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下来。他手边，掉落着那个已经彻底黯淡、甚至出现裂痕的金属装置，嵌入其中的“筛”之碎片也变得灰暗无光。

周世昌抬起头，看向四周的景象，那双总是充满算计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不可能……这能量读数……这时空坐标……”他喃喃自语，像是看到了最荒谬的事情，“……这根本不是计划中的任何一个备用锚点！这是……‘荒芜区’？甚至是……‘禁区’？！”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连周世昌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富有节奏的……声音？

像是……某种号子？还有金属工具敲击岩石的声响？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广播喇叭播放的、旋律激昂却因信号失真而有些变调的……红色歌曲？

陈默和周世昌同时艰难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大约数百米外，一片相对平坦的戈壁滩上，竟然矗立着一些简陋的工棚和帐篷。无数穿着陈旧、颜色单调（大多是灰蓝或军绿色）、戴着草帽或毛巾的人们，正挥舞着铁锹、镐头，拉着板车，在烈日下进行着某种浩大而艰苦的工程。一面巨大的、有些褪色的红旗插在工地最高处，迎风招展。

红旗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标语牌，上面的字迹因为距离和高温气流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大概：

【【奋战一百天 打通祁连山 为祖国献石油】】

而在标语牌下方，还有一行稍小些的、同样充满时代气息的字：

【【1971年 大会战指挥部 立】】

1971年？祁连山？献石油？

陈默和周世昌彻底僵住了，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没有被抛回香港的某个时间点，也没有被抛向周世昌计划中的任何秘密基地或能量节点。

他们被那场失控的、混合了三种冲突力量的爆炸，扔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计划外的、仿佛被时代遗忘的——

时间牢笼。